李欣悦脸上强扯出一抹笑，眼神偷瞄了端坐在沙发上的人一眼，讪笑两声，语气也换了，“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攻击卢氏内网？你在说什么？”
云禾挑了下眉，并没有理会她的故作镇定，而是直接将电脑打开放在了桌面上，她并没有将里面的内容转化成通俗易懂的东西，而是用最初的页面呈现。
原本强装镇定的表情在看到电脑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东西时，李欣悦的脸色瞬间变了，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这……这不是她攻击卢氏防火墙时留下的吗？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云禾的电脑里？
不消片刻，李欣悦脸上的表情重新变了变，她还记得，第一次攻击卢氏内网时被人游击战了，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进攻挡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在她电脑上留下了挑衅书。
当时的她追踪不到对方，对方又显得没什么心思揭露她，所以往后的日子她才放心大胆的去攻击卢氏内网。
难道说，这个跟她打游击战的人，是云禾吗？
李欣悦面色一白，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攥住，全身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才归于平静。
这样的结局好像也不是难以接受，因为从VE的口中得知，云禾的天赋在她之上，而之后所有她会的东西，卢妍熙也全部都会。
而这些表现不难看出，云禾根本就是一个智商爆表的天才，云禾能轻而易举的吊着她玩，不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吗？
她开始破罐子破摔，“没错，攻击卢氏内网的人就是我，怎么？你要把我送进牢里去吗？你把要你十八年未曾谋面重新找回来的女儿送进牢里去吗？！”
卢父看不惯她对云禾的态度，伸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注意你的态度！她是你妈！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要说对不起你的人怎么也该是我！不该是她。当初她刚生完你就大出血，她根本就没见过你一面，为了你却差点没了命！你以为我们之后为什么没有再要孩子？因为我不想你妈再受一次这样的苦！弄丢你的又不是她，你凭什么把所有怨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李欣悦看着因怒气满脸憋的通红依旧护着云禾的男人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悲凉一笑。
“所以我就活该吗？我就活该流落在外十八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下去的吗？我每天坐在那些人的床头看他们夫妻俩……”
“别说了！你遭遇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我和你妈妈都很愧疚，就是因为知道你遭遇过这些事，所以才不对你和任何人提及，我们就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惹你伤心。妍熙甚至都不知道你遭遇过这些！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伤疤虽然难以平息，但是我和你妈妈一直觉得时间可以淡化，所以由着你作，由着你闹，但是李欣悦，做人不能太过分。伤害你的人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却要把往昔十八年的伤痛全部报复在你妈妈身上，是不是太不合理了些？”
卢父有些动容，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受了这么多苦，自然是疼的。
可是她做的那些事，也让人无法原谅。
李欣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开始拍着腿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眼泪。
“你们知道个屁！我的痛苦根源从来就是你们！如果你们不将我生出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如果想好了要生孩子就好好对待！而不是生完对孩子不闻不问，就算被抱错也完全没有察觉！豪门十八年都没有发现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你们每年不检查身体吗？你们这些有钱人比谁都在乎健康！你们早就发现了卢妍熙不是你们的女儿，但是也不想接回我！”
眼泪滑落嘴角咸咸的，李欣悦终于吼出了自己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话，心情舒畅不少。
她就是觉得，卢氏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可是没有认她。
因为卢氏觉得她做过“招娣”觉得丢人。
这种思想就像是卡在了一个环形死胡同里，怎么绕都会回到原点，李欣悦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挤不进去。
她的思想是闭环的，所以无论别人说多少，她最恨的人依旧是云禾。
卢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禾适时敲了敲桌面，卢父侧目，看到身侧的云禾安心不少，重新坐回到她的身边抿着唇一言不发。
“所以你觉得你有选择被降生的权利是吗？你如果从一开始便出生在那家庭里该怎么办？人这一辈子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理有据。”
“从我肚子生你出来没有跟你商量这件事，是我不对。生完之后我大出血昏迷三天没有来得及看上你一眼导致你和隔壁床的卢妍熙被抱我也可以跟你道歉。”
“那么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是我女儿的？为什么不回家？你恨我娇养了卢妍熙十八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在我心里她就是你，我对她有多好，在我心里就是怎么对待我亲生女儿的。”
“而且，我不会因为你回来就将她赶出卢家，因为当初你跟她被抱错，你去到李家，李家人是否对你也疼惜备至？之后他们公司破产，李氏夫妇双亡，如果按你的逻辑思维来算的话，我是否能够说这些都是因为你的不祥？”
“克的李家家破人亡。”
最后八个字如同一记闷棍般重重砸在了李欣悦的胸口，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云禾继续道：“如果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恨意，你将卢氏搞到破产，最终我和你爸爸死亡，这是不是也昭示着你的不祥？去到谁家便家破人亡？李欣悦，你之前的养父母家里，需要我多做赘述吗？”
李欣悦忽然打了个寒颤，云禾似乎知道她所有发生的事，那些她想隐瞒的，已经隐瞒的，似乎都已经被她敏锐的洞悉到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过了很久，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越是沉默，李欣悦的压力便越大。
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阵阵发凉。
最终，云禾打破了这份寂静。
“回屋睡吧，好好想想我们今晚的对话。”
云禾的松口让李欣悦全身松懈不少，连招呼都没打逃也似的上了楼梯，途中因为紧张脚底打滑磕了下膝盖。
但是李欣悦丝毫没有呼痛也没有停留，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她靠在紧闭的房门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随后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云禾的那些话太犀利了，从一种她没有想过的刁钻角度为切入点。
但是，这些侧面证明了云禾确实知道了一些事。
那些事她极力隐瞒，云禾是怎么知道的？
李欣悦无意识的啃咬着指甲，她对云禾没有信心，所以怕，怕云禾将这些事公之于众。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这辈子就完了。
在李欣悦心中亲生父母就是一个代名词，听着好听，实际关乎到自己的利益谁都可以舍弃谁。
维持一个动作坐在地上靠着门板很久，程春江的特殊提示音响起，李欣悦才像是活了一般。
点开手机页面，她死死的盯着程春江回复的几个字。
[到了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