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困兽
“可以可以……”
陶允姜现在摸不准自己爷爷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先暂且认怂。
不过她很快便注意到了陶琰刚才说的“小相好”三个字。
“这个……什么小相好啊……他不是……”
少女瞬间红了脸，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不是那我可就让这小子滚蛋了？”
陶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丫头就是喜欢嘴硬，不是说嘴硬不好，但有时候嘴硬的人要吃亏的。
等她吃了亏就不嘴硬了。
送到嘴边的肥肉，安有不吃的道理？
“不行。”
他拉拉陶允姜的胳膊，将她从自己的身前拉到身侧。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地抽出流明剑做出格挡态势。
马蹄声沉闷如震雷，由远及近地鼓荡方未寒的耳膜。
不过这也怪自己，要不是自己，陶允姜也不会做出这种让步。
离十里庄还有三里的距离，方未寒眯起了眼睛，拉动缰绳，缓缓降低速度。
“咔嚓！”
陶允姜脱口而出。
方未寒看明白了陶琰的意思。
正当陈钰先松了口气的时候，天边一道黑影骤然放大，伴随着风声的凄厉呼啸。
三人一同出了双桥门，快马向南跑去。
陶琰跟在两人身后，神情泰然自若，时不时地还会打量一番官道两旁的长明近郊景色。
尽管十九岁的明武五转举世无双，尽管能够用自创剑法压过明皇剑经一头的人世间不存。
“多谢三位……”
他做梦也忘不了的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
一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缓缓走来，漠然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他冲着少女轻声说道，这声音在急促响亮的马蹄声中若隐若现。
嘹亮的凤鸣声贯穿天地，穿云裂石的圣兽之音掀起强大的气流风暴，带着九天上的刺骨寒气重重砸向飘满石灰的地面。
陶允姜粉唇微微翕动，最后却只说出了一个字来。
“我看不出来。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
看吧，我孙女为了你的事情，连跟我顶嘴的小脾气都没有了。这不比那谢家的大小姐强一万倍，不值得一个王妃的位置？
陶允姜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修炼得还不够努力。
他现在的视野中覆满了白色粉末，连身侧的陶允姜和陶琰都看不到。
他是一个大师级别的猎人，自然也能懂得如何避开猎人的追猎。
人走在沙地的声音自陈钰先的右侧响起。
“谁让你这么……”
这个展开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方未寒也早有安排。
漫天的白灰色粉末疾风暴雨般飘散而出，拉车的马儿失去了背后的拉力，猝不及防之下前冲滚翻在地。
若是现在自己的修为更高一些，自己就不会时刻提心吊胆，就不用仰仗爷爷的力量。
但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云纾的语气有些凝重。
陶琰看了她一眼问道。
陶琰满意一笑。
小师傅怎么还没看出来啊？你爷爷这明显是在故意逗你玩啊？
从外城到郭城，再到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
圣兽通灵，在这种需要随机应变的场合，它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日夜晚的喧嚣长明，方未寒错愕不解的苍白表情时时刻刻在啃噬少女的内心。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一旁绿油油的庄稼地中。
胡子拉碴，估计是刚随意刮过。脸侧一道细小椭圆形疤痕，有些像受过流矢的擦伤。
陶允姜在紧张。
“没有。”
陈钰先很是震惊。
自己大概率打不过陶琰，也不想和他打，计划必须改变了。
优良马匹的速度可以达到一个时辰奔行百里，经过强化的马匹速度比这个速度还要快。
也就是方未寒的品格还勉强算是过得去，要不然可能被欺负死。
三人纷纷下马，牵着马来到官道一旁站定。
庞大的血气爆发如同炸弹的爆炸，直接掀翻了整个马车，将整个车厢震得四分五裂，车顶高高被冲击波高高扬起至数十米的空中。
陶允姜低着头，上前一步默默拽住了方未寒的胳膊。
他的身影在这道钢铁长城面前如同蝼蚁般渺小。
方未寒三人的马也受到了惊吓，纷纷四散逃开。
黝黑而疲惫，许久未经打理的头发脏乱无比。但这也难以掩饰他的英武面容，如刀刻斧凿一般，激荡着仇恨与无奈。
“谁让爷爷的修为这么高呢，明武修为高的修士就是容易饿嘛。”
方未寒这才知道，陶琰显然对自己的态度一开始就不错。
乖徒弟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她也相信他的计划。
数十道铁板从天而降，冰冷的金属遮天蔽日，宛若一场钢铁雨。
……后半边这句话是方未寒自己加上的。
石灰粉散去，身侧的场景映入眼帘。
“没事的。”
“石当流……”
陶琰眯起眼睛，暗金色长剑提在手中，不怒自威，如凛凛狮王。
当车身经过陶允姜身侧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变故陡然发生！
“轰！”
方未寒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河流内有灵压存在，修士的灵力发挥不出分毫，只要自己能够跳入明河就安全了。
黑影重重砸入河岸沙滩，漫天的沙尘被激起后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自己现在只是五转境界，若是真的出现了六转修士要杀他，仅凭自己根本拦不住。
“走吧走吧，再过一会饭店都要过了。”
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为自己的修为不够。
是瑜沫。
马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他的脸。
陶允姜咬着牙，只好放弃了下一步的动作。
在这般危急的关头，少女不愿多说。
陶琰自庄稼地中走出，冷冷地盯着他。
居然是这么一种袭击方式吗？
少女着急地看着他，还想说什么。
他吐出混合着苦涩沙子的唾沫，用力抹抹嘴。
少女握着祈苍剑的手更加用力，剑身微微发光。
若是那天自己的修为更高一些，自己也许就能凭借更强的血气掌控能力停下那一剑。
纤细而妖异的长剑如同毒蛇吐信，剑尖指向了走投无路的困兽。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悬浮于铁板上，手执一枚笏板，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少女笑得甜美极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陈钰先匆匆提起血气，本就极快的速度再度暴涨一截。
他护在陶允姜身前，右手擎着暗金色的威严长剑，剑锋上架着一块棍状的玄铁。
他并没有从那个车夫身上感受到任何的修为气息。
它深深地嵌入地面，露出地面一丈之高，挡住了他望向明河的视线。
他万万没有想到。跟在方未寒身后的这个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看门老头，而是大名鼎鼎的帝国军神陶琰！
陈钰先在短暂的震惊和懊悔后，很快反应过来。
“老夫转悠老半天，早就饿了。还要跟你小子跑上十里才能吃上饭。唉……”
待到陈钰先冲出去后几秒钟，陶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提着长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那似乎是……一把铁锏？
方未寒不能确定。
作为拜火神教的雍州领座，陈钰先认得这人。
方未寒：“……”
这种时候，方未寒觉得装傻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方未寒轻轻摇了摇头。
陶允姜站在他的身前，挡在他和那辆马车之间。
陶允姜原本想说谁让伱这么早就出来的。
他不与任何人对视，只是看向了正前方的空气。
这一车的石灰粉骤然炸开，方圆数米的圆形范围内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陶琰不知何时已然从自己的左侧消失，身形挪移到了自己的右侧。
但现在陶允姜算是有求于陶琰，所以她有些不太敢这么做。
石灰粉如流云被吹散般消匿，冰蓝色的猛禽翱翔在天边，光洁羽毛上翻涌着耀眼的日光。
“钰先，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