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怎么会过得这么惨……”何楷彦瞠目结舌地说道。
“这也是我认为你不是这个‘你’的原因,如果说你的打扮和手机那些的可能是伪装的,但你的实质绝对和我调查的何楷彦完全不一样。”刘叔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有的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何楷彦好奇地问道:“实质?什么实质?”
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刘叔见面,如果说连这个世界的何母都没有认出自己并非他的儿子,刘叔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认定他的确不是嘉云的何楷彦呢?
刘叔呵呵一笑,解释了起来。
他的确是首次和何楷彦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何楷彦一无所知。
从他乘坐出租时,他的一举一动就被各个地方的监控记录了下来。
假如他仍是另一个何楷彦,面对疑似人贩子的司机,他断然做不出表面拖延司机,暗地里偷偷报警的举动。
还有,何楷彦进入警局后,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是另一个他能做到的。
“据我所知,另一个你……就叫他小何吧。他非常的内向、自卑,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垫底。”刘叔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应该也认识这种性格的同学吧,你说,你和他能是同一个人吗?”
何楷彦沉默了,小何的成绩比起自己,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想不明白,同样是何楷彦,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差别?
何楷彦又将那份文件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最根本的原因,就出在“何父”与“何母”身上。
他想过两个人的工作没有自己爸妈的那么体面,却没想到二人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何父”与“何母”仍然是高中同学,两人在高考后便确定了关系。
不曾料到天降横祸,“何母”的亲姐姐查出了白血病,需要一笔巨额的治疗费。
而本身成绩不错的“何母”也放弃了自己报考的大学,转而去了一所免学费的师范院校。
她本就是普通家庭,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就是为了让姐姐能够活下来。
繁重的课业加上高强度的兼职,使得还在上学的“何母”快速衰老,看起来甚至比她的同龄人还要老个十几岁。
为了照顾女友,“何父”也没有去封闭式的海事学校,而是选择了一所离家近的普通专科。
两人的命运就此改变,尽管“何母”使尽全力,她的姐姐还是在三年后撒手人寰,母亲也因忧伤过度而去世。
骤然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何母”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
她的记忆力时常断片,有时上一秒在做的事情,下一秒她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得了某种疾病,“何母”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和男友。
而这样的她,自然是无法通过入职面试,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教师,最后竟是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何父”同“何母”结婚以后,生活的重担全部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身上。
“何父”毕业后本来找了一份司机的工作,虽说他做起这份工作得心应手,但薪水却无法支撑何家的开支。
尤其是“何母”诞下何楷彦以后,时常连奶粉钱都凑不出来。
“何父”只得找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才勉强将孩子养大。
而为了给家庭减少负担,“何母”也去找了一份家政工作,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很差,便只做几个小时的短工。
当然,她的工资也微薄得可怜,每个月仅能拿到最低的一份底薪。
“何父”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现在勉强过活,但欠人家的钱总归要还清。
他此前还没有彻底清算,这一数欠条,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们借的钱竟然高达五万多元,这些钱没有给何家带来什么质的变化,只是让一家三口没有饿死、冻死而已。
于是,“何父”毅然决然辞了稳定的工作,转而成为了一名货车司机。
那个时候的货车司机收入相当可观,他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一年多就能还完钱。
日子似乎在渐渐转好,小小的何楷彦也感受到了家庭的变化。
因为手里多了些闲钱,“何父”便准备给儿子培养一下兴趣爱好,不仅给还在读小学的儿子报了钢琴、围棋课,还有奥数和物理。
很可惜,小何和何楷彦就像是两个人一样,他对乐理一窍不通,也搞不懂那些深奥的理科公式。
这些课程并没有让他成为一个多才多艺、成绩优秀的学生,反而如重担般压垮了他。
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也在班级里交不到朋友,就连老师都经常嘲讽他。
“报那么多补习班,没见到你有丝毫的长进,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他一度以为这已经是生活的谷底,但命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何父”并不是独自跑车,而是有一个换班的搭档。
这人车技很好,又不容易犯困,可以说让“何父”减轻了很多负担。
但他的缺点就是喜欢打牌,不止是自己爱玩,还喜欢拉着身边的人一起打牌、打麻将。
“何父”从来不沾这种东西,但在搭档的影响下,渐渐也玩了起来。
搭档告诉他,他们只是为了消遣才玩,不赌大钱,打一把也就两块钱。
那时的“何父”已经存了些钱,平时出车时,他也会带个几千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两块钱一盘,就算他输了一个晚上,能花多少钱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父”时不时就去搭档的那家棋牌室,起初他运气很不错,一晚上就能赢三五百。
打了几天,他的钱包不仅没有少钱,反而像充了气似的鼓了起来。
他似乎认定自己天生就有“牌运”,慢慢就开始放肆了起来,甚至将打牌视作了第一位,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耽误了。
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既然他一晚上能赢三五百,就有可能输的更多。
搭档说是“两块钱就能玩一把”,但其实是按两块钱一分来计算,而一盘的分数取决于打牌时的操作。
譬如,他们打扑克牌时,有人出炸弹就要翻倍,打出积分的“红牌”也要加分,更别说规则繁杂的麻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