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听到姚广孝疑惑出声，褚正鑫浅笑一声，继续说道：“陛下既准我处理此事，那此事动静越大，民间怨气越凶，待我将此事安定之后，功劳也就越大。”
“届时便不仅仅是区区五品官职，到时候陛下赐爵封侯也未可知。”
“果然！”姚广孝心中暗道一声。
不过下一秒紧跟着说道：“话虽如此，可你又如何让舆情更甚。”
“而且若是民怨过大，届时你还有把握安定此事？”
“自然，自然！”褚正鑫老神在在应了一声，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一般，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当看到姚广孝眸光略有困惑，褚正鑫沉吟数秒，这才开口道：“事已至此，老夫便不瞒姚大人了。”
“待斩首柳、谷两名粮商后，老夫会派人伪装成百姓，煽动百姓，请求朝廷将柳、谷两家家产拿出，弥补百姓损失。”
“然而此举朝廷必然不会答应。”
“姚大人以为，届时舆情如何，民怨又如何？”
“嗯.....”
姚广孝微微沉吟，当即便也明白了过来。
的确。
褚正鑫此举，当真是切实拿捏住了百姓。
毕竟柳、谷两名粮商之所以被斩首，说到底他们的罪名也是哄抬物价，诓骗百姓。
身为受害者，百姓见这二人被斩虽觉大快人心，可到底他们没得到什么补偿，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可话又说回来。
若真将柳、谷两家的家产拿出来补偿百姓，也断然是不可能的。
一来，账目不清，百姓从柳、谷二家购买的粮食细则根本无从查起。
二来。
朝廷一旦尝试补偿百姓，那从其他粮商处购买高价粮的百姓是否也要补偿？
这根本就是一个糊涂账，无论百姓如何请命，朝廷都根本不可能允准。
“届时民怨沸腾，你就不怕搂不住火，最后引火烧身？”
“不怕，届时老夫自有办法！”
言至于此，褚正鑫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给姚广孝添酒，不再提及此事。
而看着褚正鑫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姚广孝虽面上和他饮酒谈笑，心中却也觉得很是有趣。
这老东西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想要的，的确不是那限制极多的五品官职。
这老家伙还真打算求朝廷赏赐爵位。
暂且不论他是否是痴心妄想，让姚广孝觉得格外有趣的是，直到如今这老东西仍旧不相信自己。
不仅没有将后续如何安定此事的法子说出来。
这老东西更是不提先前军粮失途是他所为。
不过也好！
褚正鑫越是谨慎，姚广孝便觉得和他扯皮越发的有意思。
三巡酒过，褚正鑫起身告辞。
临近晌午之时，正当常茂、蒋瓛二人根据锦衣卫线报，查明散布流言的贼凶之时。
一名锦衣卫忙走入堂内禀报道：“公爷、指挥使，柳、谷两家粮商现已被京兆府缉拿！”
“放肆！”
听到这话的瞬间，常茂怒火中烧，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
“打草惊蛇，那陆升好大的胆子！”
“来人！”
“随本公前去京兆府要人！”
就在常茂起身的瞬间，方才禀报的那名锦衣卫继续说道：“并非京兆府尹，乃是褚正鑫带领京兆府差役缉拿的柳、谷两名粮商。”
“而且.....而且.....”
“快说！”常茂很是不耐烦，出声斥道。
闻言，那锦衣卫深吸口气，这才开口继续道：“而且柳、谷两名粮商也并未下狱，而是被褚正鑫带至菜市口，准备斩首.....”
“混账！”
此言一出，常茂怒气更盛，当即放声吼道。
“打草惊蛇便也算了！”
“不经法司，不禀圣上，他褚正鑫以为自己是谁，他竟敢狂悖至此？”
“来人，将衙中锦衣卫尽数带上，随本公到菜市口要人！”
常茂说着，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可等他走到门口，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却依旧稳稳坐在位置上。
“蒋瓛？”
“嗯！”
听到常茂语气不悦，猛地看向自己。
蒋瓛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出声回道：“郑国公稍安勿躁，褚正鑫区区一介商贾，若无陛下令旨，他自然没法调动京兆府差役。”
“想来他敢如何，也是奉了陛下之命！”
“胡扯！”常茂猛地甩手，愈发没好气道：“你我二人才是奉陛下命，追查散布谣言的元凶。”
“他褚正鑫如何能越俎代庖，赶在锦衣卫跟前办事！”
就在两人争辩之时，蓝玉、姚广孝二人正好赶了过来。
当看到于正堂内怒声喊叫的常茂，蓝玉一个眼神过去，便让原本怒不可遏的常茂瞬间安静了下来。
“吵嚷什么！”
“镇抚司衙门何时变成菜市口了！”
“舅父，是那褚正鑫....”
“我知道！”
不等常茂出声，蓝玉当即出声打断。
姚广孝紧跟着开口说道：“郑国公有所不知，陛下接见褚正鑫之时，那褚正鑫自请安定此事，陛下也予恩准。”
“故而其此时行事，倒不算狂悖。”
“下官与梁国公来此，也是请公爷到菜市口一瞧，看看那褚正鑫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碍于蓝玉在场，常茂便也压下心中牢骚，不再出声。
待几人赶至菜市口之时，发现百姓早已聚集在此。
而褚正鑫立于高台，冲着下方百姓朗声喊道：“今粮价上涨，全因此二人故意散播流言，愚弄百姓。”
“其目的，便是此二人明知秋收过后，粮价必然暴跌。”
“之所以哄抬物价，也是诓骗百姓为他们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