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冷声说:“我还真没见过,给自己母亲找男人的儿子,你才多大呀。有其父必有其子,观其子也可知其父。真是老虎生老虎,老鼠生老鼠……”
金奢狸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萧离冷哼说:“凉王萧离何等英雄……”
他还没有说完,阿满说:“看来你与他是朋友了?”
萧离心想:操,怎么也是你挂名的老子,直接就用‘他’来称呼,难怪传言满天飞,竟是一点也不避讳。人死了,难道脸就不要了。
阿满又说:“既是朋友,理当照应我们。你看我母亲,比起你现在的老婆怎么样?”小孩子的想法,还真是奇特。
萧离觉得好笑,说:“你这个小兔崽子……”
金奢狸再也听不下去,说:“杀了他!”
四周无数弩箭射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征兆,全是陨星弩。叮叮当当的把房顶射了个窟窿,但萧离早已消失无踪。
阿满叹息说:“这人不错,只可惜已经身为人夫,还有个女儿。母亲,你介意么?”
金奢狸大怒:“滚屋子里跪着去……”
萧离看着百里连营,知道图鲁奇下了决心,这个阵仗,是把明善的黑甲军也算进来,以一敌二也不为惧。凉州城万家灯火,似乎并未因为即将到来的恶战而紧张。
身形晃动,到了街角处的一个胡人酒馆。他这五年日日与酒打交道,却从未喝过一口酒。这酒馆他还记得,许多年前他来过一次。带着花惜,和金歌他们喝的大醉。当时河口之战方歇,大胜草原八部。但胜利的喜悦,远没有兄弟战友的离去让人沉重。
撩起棉布门帘走进去,胡人老板站在柜台后面。还是以前那个老板,五年了,他还做着这个营生。酒馆里很多人,都在醉生梦死中,逃避明天的到来。
老板好像对他毫无印象,用蹩脚的声调说:“要喝酒,自己拿,不要钱。”
萧离笑说:“老板这是发财了!”
胡人老板又拿出一把刀来。说:“送你一把刀!”
“几个意思?”萧离问:“我还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有个大汉说:“兄弟别理他,尽管喝酒就是了。”
萧离随便拿了瓶酒,坐到大汉对面,问:“老板怎么了,发了横财,还是老婆跟人跑了?”
大汉说:“什么呀,眼看着草原上的犊子打过来,若是城破,店里的酒不就糟践了,还不如送人。”
萧离问:“那为何要送刀?”
“当然是让你去拼命了。凉州骑是很能打,可草原近百万人呢,能挡得住?”
那胡人老板听了,大叫:“那也不能跑,窝囊!”
大汉不理他,问萧离:“大战将起,兄弟是要走还是要留?”
萧离说:“我光棍一个,无所谓的。”
大汉笑道:“我也一样。前些日子找媒人说了个亲,那姑娘好,可惜遇上这事。不然的话,今晚就是我洞房花烛夜。嘿嘿……”
“这有关系么,不耽误吧?”
“瞧兄弟你说的,如果我死了,那姑娘过门两天就成了寡妇,不是害人家么。”
萧离说:“原来如此,你是不准备离开,要留在凉州?”
大汉点头:“他妈的,我好不容从关内逃过来。这凉州确实好,起码没有仗势欺人的东西,人人都是爷。若再回去,我肯定受不了,再受欺负肯定要杀人。还不如留在凉州,杀几个草原兵。说不定能赢,那又有好些年好日子可过。”
萧离心道:凉州城的人很清楚眼下的局势,可白天却很少见人逃难……
这时那大汉又说:“听说凉王厉害得不得了,一刀就把河口山道劈成了两半。若是他还活着,一刀把大河劈开,淹死那些犊子……”
有个喝的大醉的酒客忽地直起身子:“若是王爷还活着,他们还敢来……”
萧离心中触动,站起来走到柜台处,拿起那把刀,对胡人老板说:“我虽不用刀,但我收了它,一定让他见血。不过老板,战争不同于杀人,要有刀有甲。这不是你们的战争,该走就走,避一避也好。”
胡人老板说:“我不会走的,我的家很远,回不去了。别的地方,也不让胡人居住做生意。嗯,你等一下——”
胡人老板进到内屋一通倒腾,抱出个箱子来:“我的爷爷,是流士王的护卫,这是他留下的战甲,送给你。希望战争过后,你还能来喝我的酒……”
萧离打开箱子,把战甲展开。屋内立刻发出笑声,这哪是战甲,就是皮甲而已,没有护心,没有护肩,只有一个面具盔是金属的。穿这个去打仗,除了能护住脑袋,一阵箭弩射过来,就成了刺猬。
不过看这面具盔,倒是有些像明将军那个,不过粗糙了些,显得肃穆,而不是威严。
萧离一笑,说了声谢,便抱着战甲离开酒馆。
他不要露面,也不要任何人帮忙,但要保住凉州这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