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竹刚咳嗽两声,想要开口劝慰崔云深,不料下一秒,崔云深却是率先开了口。
“师尊,我方才梦中,梦见阿姐了。阿姐让我好好地跟着师尊,听师尊的话。她说师尊是个值得信赖之人,让我莫要一心只想着仇恨。”
崔云深说着,便顿了顿,然后他看到季修竹那双如今有些老化了的双眼,不由得低下了头。
“可是师尊,仇恨这种东西,真的能说忘就忘吗?”
季修竹听着崔云深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又淡然一笑。
紧接着,她伸出手,将崔云深揽入自己怀中,柔声道:“傻孩子,仇恨这种东西,本就无法淡忘,它本就是为了促进人类发展而存在的,它是一种动力。为师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富商,富商富甲天下,田产遍布世界各处。但是有天,有个奸诈小人来富商家做客。
富商热情款待,临走还赠与了那个客人些许文玩字画。可那小人是另一个大府的管家,他将富商家有钱的事情说与了那个大府主人。
然后那主人惦记富商的家产,可他一家又吃不下,便联合了周边七家商贩,一同打压富商。使得富商家元气大伤,没办法,那个富商只能签下赔钱的字据,换的一时间的商场安宁。
可后来,富商又有卷土重来之势,那先前搞事情的大府主人就又搞事情。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让富商赔钱。而是想将富商家产占为己有。”
季修竹说到这里,将崔云深缓缓放开,然后摸了摸崔云深的头。
崔云深看着季修竹,弱弱的道:“师尊,那个富商真可怜。”
季修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冲他笑了笑,然后道:“那个富商本来好好地,韬光养晦,等着再次暴富的契机。可是后来那个大府的主人等不了了,便派人侵占了富商家在东边的三个庄子。
而且还杀了那个庄子里的三十个人。
后来,富商怒了。开始反击,但是最后也只是将那大府之人赶出了自己的庄子。”
季修竹说到这里,瞬间眯起了眼睛。
听得正精彩的崔云深,见季修竹眯眼不说话,瞬间急的开了口:“那个富商,最后有没有带人杀回去?”
季修竹闻言,摇了摇头。
“并没有,因为富商反击,家财散尽,现在元气大伤。而且那大府主人身后有靠山,所以富商没办法季修竹他的报复。但你说,三十人之仇,他能轻易放下吗?”
崔云深听到季修竹这么问他,他想也不想,就回了一个“不可能”。
听着崔云深将这话说出,季修竹便只是笑笑,再也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崔云深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随着崔云深进入了沉思,一时之间,房内也就安静的异常。
此时就算是掉落一根针,也会被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沉默了良久,崔云深才缓缓开口道:“师尊,弟子想明白了。阿姐已经不在了,师尊也替阿姐报了仇。原本这事就该放下了。可是,弟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弟子太过弱小,没有能力保护阿姐,阿姐才会那般下场。
你也说了,仇恨便是动力。说不定以后,弟子就会将此事淡忘,但是目前,这些仇恨便是弟子的动力。
富商韬光养晦,那人靠山极大,可若是富商一直以那三十人的性命为动力,那强大之日,便是那府主人的祭日!”
季修竹听着少年的豪言壮语,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曾几何时,那富商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不过是时间太久,富商的子孙后代,早已将此事淡忘。
而且那黑心的大府中人,还在不停地扭曲事实,策反富商的后代。
这些事情,又怎么能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
就比如,她那日替崔云深复仇,灭了崔王两家之事,说不定此刻也早已经被人传成什么样子了。
若说仇人,季修竹可是灭人满门的罪魁祸首。
说不定过个几代之后,灭门之仇也会被人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