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这一次聚集了这么多人犯,是想着人多的机会赦免一些老弟兄,敢犯法的多半不是新丁,是从陕北出来的老弟兄,能救几个是几个。
赵立德的眼神却是如一潭水一般,深不见底,似是将高迎祥的心思全看了出来。
高迎祥不敢辩解半个字!
他知道自己若是敢辩解死定了!绝不可能有第二种下场。
眼前这黑脸汉子象是一条壮实的毒蛇,看着很憨厚,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但心思多变,狡诈,多疑,而且心狠手辣!
“回赵先生,俺是有点私心。”高迎祥立刻跪下认错,说道:“想着老弟兄一路跟出来不容易……”
“罢了,人都有这样的感情经历,软弱避不可免。”赵立德温和的道:“你带人把他们全斩了,然后进来见我,我等你来了再说事。”
“是,耽搁赵先生的正事,俺真该死。”
赵立德拍拍自己还高一些的陕北汉子,对方一脸要哭出来的神情,他脸显露出满意的笑容,背着两手往县衙内大堂走。
在赵立德身后是王二和老回回,紫金梁,曹操等义军首领,他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跟在赵立德屁股后头,象是一群进私塾等着开课的小学生一般。
高迎祥不敢耽搁,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令自己的部下赶紧按着人行刑。
众人都很着急,活干的很糙,鲜血和人头滚的满地都是,整个县衙外成了一片血腥世界,有几个被留下效力的县衙小吏吓的晕了过去。
高迎祥亲自把那个老弟兄斩了,然后也顾不得抹掉脸的血痕,赶紧一路小跑到大堂外,报名之后,才敢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甚好。”赵立德端坐在大堂间,王二坐在他左手下侧,宾主和首领下之分十分清楚和明白。
在赵立德到来之前,这些义军首领们不是没有怨气或私心,和记军情司对他们的管束实在太严格了一些,现在各将感觉自己都闯出了名头,私心或多或少都出现了。
不过当赵立德出现之后,这些人才发觉自己毕竟是军情司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不知道有多少军情司的人潜藏在自己身边。
不想死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较好,身为打手得有打手的自觉……和记已经允诺会给他们相应的前程,将来会把他们招安收编,各人都会有一定的安置,不会叫他们白辛苦一场的。
“军情司的下一步的指示,先迫近伊川,吓唬一下洛阳的福王殿下,然后一路往蔚县和牟方向走,不打开封,过黄河,往山东方向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般转战千里是为什么,在河南他们已经吸引了相当多的目光关注,如果再往山东一带突进,不知道和记又是叫他们做什么勾当?
“各人按吩咐做事。”赵立德淡淡的道:“此前你们抢掠的粮食,要自己吃或开仓放赈,我们不管,抢掠的金银你们可以留下五成,另外五成交给和记军司,还是老规矩,抢亲藩,官府府库,绅粮大户的口碑甚差的,普通士绅,百姓,不准抢,更不准到处杀人放火,可明白了?”
“明白!”在场的几十个流贼头目都答应着,有不少人都在脸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有几个明显相当兴奋,差点要手舞足蹈起来。
“你们这些人,将来可以到海效力,舰之后可以参加私掠,”赵立德替这些人指了条新的道路:“私掠船也是一样的规矩,船和炮都是张大人提供,你们在海出力气、抢人,获得之后,张大人和你们五五分成。”
“张大人要是登基当了皇帝哩?”
“皇帝也是一样的规矩。”赵立德难得的哈哈一笑,说道:“甭抢自己人,要抢抢外人去,海全是金子,不骗你们,想富贵百世,好生活下来,将来海去抢吧。”
“太好了。”高迎祥脸没有半点抵触心理,此前和记军情司的人对抢掠来的财富看管的很紧,各头领都沾不到好处,大伙暗地里是有怨气,但所有人都是和记扶起来的,和记的手段又很厉害,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也没有办法窜连设法。
最关键的是有不少人去过草原,看过猎骑兵和枪骑兵训练,成千万的枪骑兵移动时的威势令人感觉天崩地裂,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种种原因相加,这些在历史穷凶极恶的流贼头目才会乖乖听话,一直等于是和记在指挥这些流贼。
王二高兴的直拍腿,说道:“这下俺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有个头目高兴的道:“一会好生喝一顿,俺一直怕和记将来会卸磨杀驴哩。”
众人一时默然,所有人都瞪着这厮看,过一会儿,都是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