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荒唐”一个做过京官的老士绅连连摇头,花白的胡须在空中抖动着。
四周的官绅生员们也都是相差不多的表情,都感觉相当的荒唐。
一个生员含笑道:“和记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不说别的罢,春秋过后无义战,哪有提前半年多时间宣布要打过来,再占多少地盘的道理?这不是唉呀,荒唐。”
这话说的差不多能叫所有人都感同身受,连钱谦益都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是的,和记现在来阅兵,提前知会众人,免生慌乱产生不必要的损失,这个做法倒是挺好,令人对和记的感觉不错。
接下来的画风就又不对了,提前半年多宣布要打过来,并且怎么打,打到何处为止,这些事也是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且不说这用意到底是在何处,就是这种做法也实在是太荒唐了一些,打仗哪能是这样的?
中国的兵法之中,向来就是说兵行诡道,为了胜利可以用欺诈的手段是可以接受的。诸多兵法之中也有相当多关于欺诈的部份,其实总结起来不外乎是虚张声势来掩盖真实的目的,不管是攻取的地盘和自己一方的兵力,战略和战术目标,总体上不外乎是欺骗。
势强的一方用欺骗诈术来诱惑势弱一方接受会战,势弱一方则虚张声势尽量拖延时间等等,总体来说兵法说的玄之又玄,不外乎就是相差不多的目标和手法。
眼前的这些人自是不明白和记的战争方式,对这个青年军官宣扬的事自是也不太相信,质疑者有之,感觉荒唐者有之,愤怒者有之,脸部的表情也是怀疑,冷漠,不一而足。
钱谦益摇了摇头,对眼前的和记军官说道:“学生还是大明臣子,贵记也是,学生不欲听闻此言,也愿贵方不要如此做。”
青年军官闻言莞尔一笑,现在和记已经与朝廷撕破脸,除了没有破九边边墙而入,别的能做的事情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展开,这是双方都知道的事情,对面的钱谦益一脸不忍听此悖逆之言的神态,何苦来?
“钱先生不必多说了。”军官一脸温和笑意,并不为眼前这些人的态度所激怒,应该是从松江那边一路过来已经见多了。顿了一顿,军官继续说道:“可能诸位会有疑惑,这不奇怪,但我方的总体战争路线就是这样,并且我方也不感觉有隐瞒的必要。诸位先生应该看的出来,我方舰队的军舰多半是新船,现在在船厂里还有大量的新船在继续建造,预计三五个月内还会有战舰陆续下水。算上水师官兵接收和熟练新舰的时间,我方预计的时间应该是够的。同为华夏子民,炎黄之后,我方不愿无谓的扩大内战规模,使地方残破,百姓死伤,这会令我们张大人感觉痛心。所以,宣扬实力,压制不轨不服之心,使地方政权能尽量减少损失归附,这才是我们行动的重中之重。”
马士英终于忍不住道:“若真是如此计划,你们不怕大明这边提前应对,反而会使你们的损失加重?”
军官爽朗一笑,说道:“火炮之下,不惧任何诡计,也不害怕任何无意义的抵抗。”
众人爽然若失之际,军官又接着道:“我方下次过来就不止二十艘军舰的规模,还会征调大量的武装商船,火炮数量可能在一千五百门左右,另外有一万五千人左右的战兵。嗯,就是在下身后这般水准实力的士兵。恕在下直言,大明这边就算能聚集五六十万人也不是我方的对手,无意义的反抗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死伤,使世间多出一些孤儿寡妇。另外,我方也实在怀疑,以大明朝廷现在的水准和财力,是不是能在江南一地多出二十万能上战场的将士。光是北方的事情已经足够他们头疼的了。”
钱谦益等人一时无语,以和记一惯的作风来看,吹牛这等事他们是不屑去做。如果下次真的开来几十艘战舰和所谓的武装商船,千门以上的火炮一路轰击过来,沿江的州府县根本就无从抵抗,效果和直接投降怕也差不多。
这样一说,和记下一次再来,真的是要如雷霆之势,横扫万均!
在这一次的轻松写意之后,原来隐藏着的就是之后的战争!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江南这边可以选择与和记合作,隐晦的背叛大明,但所有人包括钱谦益在内都认为是和记会在北方与朝廷争雄,毕竟只有横扫九边,攻入大明京师之后和记才谈的上有定鼎之力。
众人没有想到的就是江南会在半年之后就面临和记的一统之战,千门火炮和数万精锐战兵,在一向不修武备的江南这边,包括湖广,浙江,根本就没有任何武力反抗的可能。
当然张瀚也不会告之眼前这些人,他迫切希望江南士绅,也包括湖广,两淮,浙江等地官员士绅的合作。
这些人的合作可以事半功倍,在短期内,不超过半年以上的时间和记就能对地方进行初步有效的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