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中如此热闹,便宜了男子和小孩子们,张瀚的府邸附近都有一大群孩童在玩闹着,张瀚定睛一看,自家老大和老二也混在孩童之中,也并未显示出如何特殊,老二张桢和一个小童起了冲突,被人一把推倒,有几个侍卫要上前干涉,张瀚正好看到了,摇头一笑,一摆手,令人不要介入。
果然,等他下马之后,侍从们牵好马匹的时候,张桢已经和那小童和好,手牵手一起又去看烟火去了。
“你们只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好,童子之间的争执不过是小儿辈浑闹,只要不是年长的孩童故意欺付他们兄弟,毋得帮他两个。”张瀚随口吩咐着,侍从人员当然抱拳答应着,心中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寻常人家的孩童吃了亏,当父母的还不免气势汹汹去找麻烦,张瀚的权势在人们心里已经等同于天子,他的一言一行被奉为金科玉律,他的形象堪比圣皇,毫无错处,民间到处是他的传奇故事,在文宣司的刻意宣扬之下,这种风潮也影响到了和记内部,包括中下层的官吏和将士们。
离张瀚近的高层是不会被那些编出来的故事所迷惑,不过张瀚算无遗策,事事都料在人先,洞察先机,晓畅京师与地方军政,乃至对地方军政事务都一清二楚,实在是一件令人感觉无比敬服也相当诡异的事情。
如赵立德这般人,也是只能用圣人五,事实上他就是这般打算的。
将来征服辽东,包括外东北在内囊括在内,北上直抵北极圈,蒙古草原汉化,再取西域,华夏东北,北方,西北三大患消除,北京的地理位置更适合当一个军事中心,而不适合成为首都。
以北方兴造这么大规模的京师,居民过百万,供给方面实在很吃力。以大明来说,年漕运四百万石至京,还有大量的人员物资进京,沿运河两岸一年四季漕船不绝,光是专门用来漕运的运军就有十几万人。
这样的耗费是相当惊人的,以北京来说,任军事中心相当适合,政治中心也可以,再扩大规模以为经济中心,实在有些不堪重负。
明时京师城外还有相当多的河流,水道运力充足,到明末至清季,水流已经枯竭,到后来连地下水都枯竭了。
不堪重负,强以政令开发的城市,大抵都会陷入这样的尴尬。
相对而言,张瀚更上心的是海洋的开发,中国一直是内陆农耕民族,一些农耕民族的定式思维和陋习都相当严重,不尊守规则,也不喜欢制定规则,不扩张,内敛,保守,这都是农耕民族特有的不足之处。
对北方和西部的拓取扩张,并不能取决这个难题,想要彻底解决,唯有南向!
南向的话,现在的京师,亦就是北京当都城并不适合了,其只是北方的军政中心,经济中心都相对困难,如果不是有朝廷在京师,大量的太监,勋贵,文武官员,又怎会吸引到各地的富商蜂拥而来,没有大量的商人,谈何商业繁荣?如果不是南方每年以漕运大量物资至京师,北京连自给自足也办不到,自古有这样的经济中心?
秦汉时国都俱在关中,那时候关中可不是唐宋之后的关中,彼时的关中堪称沃野千里,定都咸阳的秦,定都长安的汉,都在京师聚集了大量人口,但三辅之地,不仅粮食自给自足,还有相当丰富的产出,供应皇室,百官,贵族,平民,都是绰绰有余。
有这种打算,就如当年朱棣迁至北京一样,张瀚也是下定决心,重新修造南京宫室,改低洼潮湿的宫室格局,规划南京城区,使军政工商能和谐并存,张瀚不希望再弄出一个依附在权力之下的畸形城市,他希望将来的国都更有活力,更健康。
张瀚没有详细解释,寥寥几句之后,倒是使常宁等人明白,未来数年之内,可能都长居于旧中都,不会再随意搬迁转移了。
这倒是使妇人高兴的事情,三个妇人齐声道:“谢天谢地。”
张瀚失笑道:“未必叫你们少搬几回家,就高兴成这样?”
玉娘白他一眼,说道:“在草原时一年见不到你一个月,在新平堡倒是常见,可提心掉胆的不得安生。回草原咱们现在也习惯了,天高云淡的又是自家地方,比住别处可安心的多。”
常宁则道:“住这里到底不如回北边,回北边才象是回家。”
张瀚闻言先是有些愕然,接着摇头一笑,自家妇人长住草原没几年就习惯了,甚至对回汉地居住都不怎么期待,若是这般,移民迁居到草原的人怕也差不多一样,人都是这样,下定一回决心迁移都很困难,但到了新的地方之后,又能很快适应和融入新的环境之中,因为一般的迁居都是旧地难容,到了新地方之后,稍加努力,就多半比旧地过的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