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有举人公开在和记店门前闹事,虽然被及时化解,但和记的形象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人们高兴于蒙古被灭的情绪还是不变,但对和记的观感还有对张瀚的警惕心理也是与日俱增。
特别是传国玉玺落入和记之手的传言传开来之后,这种情绪就更加明显了。
商行门口还是有很多人,但多半的目光转为犹疑甚至是畏惧。
人们不禁会想,能轻易灭掉蒙古人,张瀚又得了玉玺,这样有野心的人,会不会下一步就挥刀攻向大明?
纵然灭掉蒙古令人感觉心情畅快,但一想到那虎狼之师会转而攻打大明,甚至京师随时会有被围困的危险,大家也很有可能亡国,这样的情形下,情绪的转变也就并不足以为奇。
最少在天启年间,除了少数有识之士以外,还没有人感觉大明会亡国,和崇祯上台几年后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日天气转冷,围观的外地人也少了很多,几个说书先生没生意,自己围坐在茶桌上喝茶闲聊,随便吃些茶食就当了午饭。
他们希望下午人能多些,毕竟有不少人早晨要急着办事,下午没事了才会想起闲逛。
京师正阳门东西大街原本就是极热闹的地方,人流可以说是整个大明第一,没有别处地方可比,和记又家大业大,往来商旅本就是极多的地方,加上这阵子瞧热闹的人很多,也是难得有人流稀少的时候。
过了午时,却是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雨点一落,一个说书先生摇头一叹,说道:“这下完了,刮风减半,下雨全完。我们这行当,就是这宗不好。”
另一人道:“这也没办法,今天老天不赏饭。”
又有人苦着脸道:“今天赚了十个大钱不到,在下一家的嚼谷还没赚上来呢。”
“弄点杂粮黑豆将就一下得啦。”
京师的人,特别是下层的家庭是很难有储粮的,就是有也不会多。入冬之前,人们会尽量俭省一些,多备些钱准备过年,到了年前,才是咬牙消费的时候,白面精米,还有肉食,再穷的人家都要尽量的多准备些,现在已经入秋,京师的秋天很短,转瞬即过,入冬之后,就得为过年做准备了。
“一天开销没二三十钱不够啊。”那个苦脸的说书先生还是一脸苦相,摇头叹道:“家里小二子前一阵生病,可是花的海落河干。现在一天挣一天的嚼谷,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再攒一些,不然这心里就是不安。”
“咱们居京城的人,赚钱还是容易的。”有人安抚这同行道:“换了乡下,一天上哪儿赚几十个大钱。”
“人家也自己种地,不需要买米买面啊。”
“自己种地的人,有几个能吃饱饭的?”
“这倒也是。”
有人对苦脸的说书先生道:“谭兄,如果咱京城也有和记的医馆,你家小二子生病就不要花费那么许多了。”
“杨兄说的是。”谭先生大为赞同,说道:“咱们说书有一些荒唐的话,比如张瀚腰围八尺,身高八尺,有万夫不挡之勇,这是骗那些蠢货的。和记成功,自有其独到之处,咱们看的多了,当知其中一些关窍所在。就那个医馆,在宣大一带不知道活人多少,救人多少,和记根深叶茂,势力庞大,岂是光武力可得的?不怕诸位笑话,在下家小犬生病时,若非不能挪动,真想到张家口那边的和记医馆去救治。倒不是说一心要省钱,却是知道和记医馆的医者皆是高手名医,救治的把握也大些。还好,钱虽花了,那小子的病也治好了。就算如此,在下也时时有移居之念。”
“人家的买卖也做的好,各种器物皆是上等货色卖中等价格,北方人得了不少利。”
“那天还有书生来卖,我看他身上衣袍是和记布,当时可是忍了再忍没说出来。”
“人家是举人,可万万不要鲁莽。”
这些说书先生有时候会在北方各州府流动,有时候也兼做看相勾当,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真的是见识的多了。
对和记商行的各种能力这些人可真是见识的多了,夸赞起来也是说的很内行,不象京城的外行人,议论起来总是不得要领。
一个客人一直在茶棚里喝茶,慢悠悠的吃着茶食,这时忍不住插话道:“诸位,光是说和记能赚钱,得民心,可是这强兵是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