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一笑,说道:“这不是摆明的事?以前在十三山,和记帮我们守住这大山,保住了十来万人的性命,我们效忠和记还有张大人,因为抗击东虏是正经题目,我杨二在广宁一带十来年,目无法度的事也做了不少,但事关忠义大节的事不能叫人挑出不是来。不管是帮和记还是干掉毕麻子,都是大节不亏。现在和记放着东虏不打,东虏进辽西,我们这边缩住手脚不敢大打,毛帅的东江镇三路大军出击,受阻于牛毛寨,这时候宽甸的十二团在做什么?他们可是有火炮的。”
徐名这时冷笑道:“火炮在宽甸山里拖着去打仗?你杨二不知道宽甸那里能有轻骑过去的小道就算是通衢大道了。”
“糊弄别人行,糊弄我就算了。”杨二也冷笑道:“军司的三磅小炮就是为了山地战设计的,重不到四百斤,一匹马就能拖带火炮和大军一起在山地行军了。马匹不能过也能搬抬炮架跟随行军,这些在咱们山上演练过。”
“还有,”杨二又道:“隔绝建虏和科尔沁的联络,这个咱也知道是防着建虏出来争夺蒙古各部,可是朝廷去宣抚犯了什么忌?你们这里百般阻拦,不愿相助,第三团的李指挥直接派人封住通道,任何人不能通行。这还要多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了。”
这一下徐名和成方都被杨二说的哑口无语。
杨二的性格他们是明白和了解的,和毕麻子那样有野心的打行头领不同,杨二经营起打行初衷也不是为了自己发达,而是将一群没有出路的穷苦人聚集在一起,好歹凭着抱团之后的能量混一口饭吃。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杨二在平时也有济贫的好名声,大侠的名头不是凭白来的,经过岁月的洗练,什么是大侠,什么就是喇虎头子,民间的百姓还是分得清楚。
国有大变,毕麻子这样的人果然想捞好处,杨二倒确实只是想帮着更多的人保命,时势把他和他的老部下们推到如今的地步,先是和记,又是大明,两难之间为难,只能舍小忠而全大忠。
成方和徐名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尽去。
原本就是考虑是这样,现在只是坐实了。
成方冷然道:“若真是如你所说,将来和记和大明打起来了,你就是说要帮着大明来打我们了?”
“那也不会。”杨二满脸痛苦的道:“我这个守备也当不了太久,底下会设法把老兄弟们分别安插走,有了功名之后大家会慢慢选择退职归隐。我想和记和大明最少还有几年时间,到时候我们也都是在家闲居的百姓了,不管是和记赢还是大明赢,总归也和我们不相关了。”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成方讥刺了一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两不相帮,又把话说开了,虽然还是很伤感情,旧交情还勉强算有一些。若是杨二坦承将来会向商团军的兄弟们挥动刀枪,那么就不必再谈什么旧日兄弟袍泽的情谊了。
这时要走的人差不多都把军袍脱下来了,绝大部份人的脸色比死了爹娘还难看,很多人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着,解开军袍的手都如风中之烛一般颤抖着。
这身军袍对他们的意义也相当重要,脱下军袍的人好象死过一遍似的,那种难受的感觉,看的一边的商团军人们也都伤感起来。
“兄弟们,到了大明那边也好好干。”
“莫叫人欺负了,丢了我商团军人的脸面。”
“真有人欺上头也不要怂,不行知会一声,咱们过去管把他们一扫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