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萨哈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指着西边说道:“现在看来是有几十个部族的头人和科尔沁人都来参加会盟,成为和记的盟友和属下了。”
“科尔沁人该死。”叶臣森然道:“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全杀光。”
苏克萨哈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但叶臣年纪比他大,资历也要深一些,重要的是官大,所以他忍着没有出声。
萨哈廉摇头一笑,说道:“和记大军压境,我们大金又不知内情,没有及时救援,科尔沁人也在等我们的帮助,否则不会冒险放出谭泰几个,可是我们没有大军前来,他们就只能依顺更强力的和记了。”
萨哈廉又悠然道:“这就是小部族的悲哀,哪一方势大就要依附哪一方,不小心触怒了一方就有灭族之祸。”
“凡事都要自己争取。”叶臣傲然道:“我建州部原本也只是小部族,凭厮杀有了现在的一切,只要有勇武的将士,才会有部族的荣耀和安全。”
“说的很好。”萨哈廉看向众人,提气高声道:“今天这一仗打的很好,向所有人展现了我们大金不抛弃盟友的决心,还有女真巴图鲁的战力,对面依靠火器犀利才占了我们一点便宜,冲阵之后,就是我大金勇士的天下,这一仗过后,我对击败和记反而有了信心了。诸位,回去之后我会禀报大汗,给你们应有的赏赐。”
众人闻言,无不感奋,浴血奋战厮杀,得到的结果并不太如人意,但最少上位者还能和自己一起冲向敌阵,并且能知道奋战得生之后的期盼,无非是奖励和赏赐。
这一仗大家拼死奋战,虽然没有大胜,但白甲折损不多,杀伤对方很多精锐,商团军的损失在女真人之上这是毫无疑问的,之所以大伙心头沉重,主要原因还是女真人对大明向来是无往不利,几百人撵着几千明军漫山遍野逃跑的景像就在不远之前的辽西刚发生过,相比之下,三百多对三百多,几乎打成势均力敌,这叫人感觉心里很怪异。
“商团军凶猛狂暴,”萨哈廉缓缓说道:“这是明军不能相比的,两军情形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回去之后,我会向大汗和诸位大贝勒分说清楚的。”
这时萨哈廉才看着谭泰和舒穆两人,说道:“你们出使辛苦了,回去之后要向大汗说明科尔沁之事。”
谭泰顿首道:“奴才知道,科尔沁已经全面倒向了和记,和记大军十余万压境,主力在察哈尔人那边,但偏师也击败了科尔沁的联军,科尔沁损失惨重,不得不投降!”
萨哈廉点头不语,他知道事态相当严重,可是也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样看来,科尔沁人不是墙头草,他们也做出了努力,可是他们的实力比起和记来差的太远,被人按在地上打,打服了,这才决定投降。
这种投降可不是被逼迫的虚与委蛇,而是权衡利弊和经历了流失损失之后的决断,这种决断不容易下,但也不会再轻易推翻。
萨哈廉感觉一阵难过,和科尔沁的盟约是努儿哈赤相当重视的花费十余年时间努力推动的结果,女真相当珍视对科尔沁人的友盟关系,算得上是付出一切了,要出兵有兵,要人给人,双方结亲不断,互相迎娶各自部落的娇女,结果花费十年之功结好的盟友,被人一通揍之后就叛盟离开了。
萨哈廉皱眉不语,这事情比损失一百多兵马还要严重的多,他都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和汗玛法去说?
“程先生回来了。”
巡抚辕门处来了一群相当狼狈的骑士,衣袍相当的破旧,不少地方都是明显有磨损的痕迹,如果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说他们是一群叫花子也是有人信。
数十人簇拥着程本直从宁远南门进城,然后一路沿着南北大街的南街往北,再进入东西大街,在临近鼓楼的地方就是巡抚衙门,自重设辽东巡抚之后,因为山海关是蓟辽经略的驻节之所,袁崇焕又是在宁远好几年了,从一个兵部主事到宁前道兼山东布政使司参政,然后加辽东巡抚,从三甲进士到兵部的小官,再到兵部左侍郎辽东巡抚,所用的时间不过数年而已。
如果不是辽事崩坏,造成整个辽镇的官僚体系的崩坏,以袁崇焕的科名和资历,到现在估计还是在兵部任主事,最多能升到员外郎,或是外放某州知州,仍然不得着红袍,更不要说加兵部侍郎的实权巡抚了。
所谓英雄造时势,也可以说是时势造英雄,袁崇焕就是那类历史风潮之上的弄潮儿。别人被历史的洪流冲涮的东倒西歪不能自己的时候,袁崇焕却是借着浪潮顺风而上,数年时间做到了别人要二三十年时光才能谋取到手的权力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