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的人数可能比八旗兵多些,不过没有人认为这些团练兵的精锐程度还会越过女真八旗。同时和记拥有大量的战马,应该以骑兵为主,这一点和八旗相似。
八旗精于骑射,商团军则长于火器,这一点情报就是京师那边所知道的全部了。
以前程本直觉得皇帝大动干戈,连九边都要清洗一遍,动作有些太大,也还好宣大等处的将门虽有,却不象辽西这边一样用联姻等各种办法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否则皇帝的这些动作做下来,和记没有打过来,大明的九边就得自己先乱成一团。
现在他才惊觉,相比于比自己年轻一倍的大明皇帝,自己才是相当愚蠢的一个。
皇帝一边抓住大义名义,对和记的野心稍加约束和牵制,一边加强内部的防御,梳理九边,最少不能叫和记的兵马一至,整个九边就望风而降。
这种情形才是最危险的。
和记的兵马不过十万,大明的疆域何等辽阔,和记打进来就得不停的打仗,分兵,要面临诸多的困难,还要被指斥为乱臣贼子,不会得到地方官绅的支持,不能轻易的确立统治。
这种办法不管怎样也算是大大明廷现在拿的出手的最好的办法了,就算和记的兵威更强,能够真的打赢对林丹汗的一仗,张瀚面临的难题仍然一样,和记想南下,就非得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不可。
问题是,值得吗?
张瀚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誉,甚至大明天子务实一些的话完全能给他封王。
还有祖上的追谥,乡情,亲情的羁绊和牵制,不仅是张瀚本人,还有他的部下们,如果就这么对大明挥动屠刀,这些军人就能这么义无反顾?
肯定有相当多的有野心的人,不光是追求富,还想要贵。
还有什么贵的过开国的功臣,封侯封伯,富贵绵长?
大明的权臣最多二十年,可是勋贵却是与国同休,只要大明在一天,这些勋贵的富贵日子就在一天。
所以想化公司为国的人肯定有,并且不少,包括几乎所有的高官和将领,中下层的军官和士兵们肯定也愿意看到张瀚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因为他们是那么的崇敬张瀚,但如果这种崇敬涉及到生死之战,涉及到背信弃义,把所有的仁义忠孝的道德理念都抛在身后,踩在脚下,能义无反顾跟随张瀚反叛的人还有多少?
可能不少人会随波逐流,但这样的军队还能保持多高的战斗力?
程本直冷笑起来。
张瀚和他的和记看来又要赢下这一局,自己和巡抚大人的谋划现在看起来就象是一场笑话,简直令人羞愧。
被袁崇焕和程本直等人看中的蒙古人的力量,看来在和记的打击之下会土崩瓦解,眼前的这场战事就证明了一切,蒙古人完全不是对手。
程本直原本对林丹汗与商团军的战事持乐观态度,最坏的结果也可能是察哈尔人和商团军僵持不下。
看了科尔沁人今天的表现之后,他对自己此前的乐观分析简直感觉到羞愧。
“既然如此。”程本直的脸色尽量的平淡,但还是叫人看出了无比的纠结和羞愤。沉吟半响之后,程本直方道:“我们赶紧撤走吧。”
祖可法赶紧答应下来,并且安排断后的兵马。
“操!”一个内丁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最后撤离的时候,驻马停了一下,接着向身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鄙视科尔沁人,还是羡慕那些肆意挥舞马刀又获得了胜利的和记军人。
“不好了,不好了。”几十个贵族将领披头散发的冲进了不大的格勒珠尔根城,一群羊群刚好经过木城之外,几个牧民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狼狈之极的贵人们。
蒙古人是髡发秃顶,四周的散发编成小辫,能叫这些贵人们狼狈成这般模样,可见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情。
一群赤膊穿黄色长袍的喇嘛们正站在木城边闲谈,他们准备徒步苦修,可能会到巴林部或弘吉刺部一带的牧场去传教,以前这样的徒步是苦行,现在其实是无所谓,每走一两天肯定会有牧民的毡包,牧民们会把自家最好的东西奉上供奉这些黄教的喇嘛们,尽管有专言说西南和西北方向都有大量的汉人军队开过来,对此喇嘛们也表现出相当无所谓的态度。
北边的各大活佛已经传下话来,黄教对和记还有蒙古各部的战事持完全的中立态度。
甚至在对林丹汗的战事来说,北方的活佛们隐隐是支持和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