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道:“还有谁谥号为文毅的?”
“故成化年间大学士商辂谥文毅。”
“哦,朕知道了。”
看来张四维的这个谥号是美谥了,当然比文正差一些,身为大学士,谥文是必然之事,和后人想象的不同,单谥为文并不算太好,文桢和后来改称的文正才是文臣美谥第一,也是大明会典里明确规定下来的谥号序列。
文臣以文正为第一,其次为文贞,然后成、忠、献、瑞、毅、定、简、肃、宪、庄、敬各谥不一定,总体来说是根据各大臣为官的经历和人格品性来决定,并没有一定之规。
谥为文正的,在大明也并不多,赫赫有名的方孝孺是其臣也是谥文正,此谥非寻常臣子可得,著名的新建伯王阳明,心学的创始人,不管是当官还是学术成就都是顶尖,谥号也就是文成而已。
张四维谥文毅,以其成就来说就算是美谥了,何况还有赠太师,更是文臣顶峰,无可超越。
除非是封爵,而文臣除了开国的那几位之外就只有以军功封爵,成化年间尚有文官以总督立战功封爵,然后就只有一个妖孽般的王阳明,以擒拿宁王之功封伯。
天启又陷入沉思之中,诸位阁臣都没有明白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意,追不上皇帝的心理当然也不可能随意发言。
这样的沉默其实有些尴尬,如果不是皇帝没有明确的表示,顾秉谦理应带着众阁臣行礼退出了。
“对张四维追谥为忠肃,加金紫光禄大夫,特进,上柱国,赐牌匾,由地方官由大同一路护送至蒲州。”
天启面无表情的吩咐着,旁边的魏忠贤却是眼睛一亮。
这果然是神来一笔,虽然未必有多管用,但最少也是朝廷在主动出招,比起之前的完全没有办法,好歹也是在释放一种信号。
朝廷知道张瀚的强势和实力了,也明白现在并没有好的办法来对付和记,甚至不敢撕破脸皮。不然的话,在草原上打林丹汗的几十万和记团练,转过头来攻击大明的九边,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宣大加蓟镇,还有榆林,甘肃,宁夏,陕西,山西,这些军镇加起来的几十万兵马能挡住和记的进攻,可是军费从哪里来?
财政已经破产了,再加上绵延千里的战线,到处要兵要饷,朝廷会变魔法不成?
还有要紧之处就是山西和陕西等地和记有良好的根基,朝廷的影响力已经不及和记。而近年来年年灾害,四处都有流民,和记帮着官府做了很多善后赈济和安抚的工作,一旦起了战事,那几十万上百万的流民四处流窜,想想这场面就能叫这些现在满头大汗的阁臣们全身发冷。
可以说和记现在的威胁已经远在东虏之上!
冯铨第一个反应过来,朗声道:“皇上圣明,和记现在并无反迹,表彰故辅臣张四维,谥以忠肃,对其不轨之心能稍加约束。”
魏广徽听到此人说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冷然道:“臣以为若是加谥号就能杜绝反意,那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反逆了。”
冯铨盯了魏广徽一眼,眼神中充满藐视:“魏广徽此言差矣,公道自在人心,和记势大难制,朝廷反释以善意,以忠节相励之,地方文武官员,士绅富商,百姓黔首,安能不知朝廷之意,和记上下,又岂能尽无心无肺目无忠义,不忠君上之流?”
冯铨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方面大耳,一副美髯垂于胸口,朗声而言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嗡嗡震响,其他人事不关已,都是冷眼旁观,魏广徽见状知道不能力敌,当下略一思索,还是道:“皇上,谥号表鄣只是小节,朝廷还需多做些事方能安心。”
“然,魏先生所说甚是。”天启面色显露出一些欣然之色,今日阁臣争执并没有叫天启不悦,这总比死水一潭要好的多。
“宣大总督,内阁要推举一个敢于任事,能力出众,操守亦信的过的去任。并三边总督亦一并撤换,俱要操守能力出众的,人选推上来给朕看。”
“京营之中,参将以上,操守,能力都过的去的,推上来给朕看。”
“太原镇总兵张全昌在任上久了,调任。”
“大同镇总兵,调任。”
“宣府总兵杨国柱,调任。”
“甘肃总兵尤世禄,调任。”
天启站起身来,神色冷淡而疲惫,这些将领,有的是操守值得信任,但能力不足,比如杨国柱,有的则是已经靠不住了,比如张全昌,有的则是还可以用,但放在甘肃榆林等地已经不太叫人放心,只能再行调任。
想到宣大到宁夏,甘肃,这些总兵级别的将领俱不可信,而不少都是将门世家出身,原本是大大明廷可以最信赖的将领,结果居然变成这副模样,天子心中岂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