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谭泰道:“这东西倒也显眼,省事。不过这样的东西还是不够好,哪有小旗好认方便。”
舒穆知道和记的军衔体系相当复杂,并且分为若干兵种,不象八旗只分为牛录,兵种就是现在的护兵,白甲,马甲,步甲,旗丁,包衣,相比之和记,女真人的组织架构更简单明了,也更加粗糙。
对叠床架屋,毫无战斗力的明军乃至大明朝廷,八旗的原始粗疏更合其用,能发挥耕战一体的作用。
而对行政和军事能力都相当出色的和记来说,后金的战争和行政体系粗疏可笑,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对手。
这里头的分别有很大,舒穆曾经在格勒珠尔根城时听刘复宇闲聊过,但现在他恨不得自己一个字也没听过才好。
就算听过了,也是要全部忘掉,和谁也不提。
“舒兄在此,小弟有礼了。”刘复宇还是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是和夏希平等人同期毕业的学校的学生,然后被选中入伍,升级也很快,现在已经是副营级的军官。只是相比于同期中光彩夺目的夏希平和李贵等人,还有张世雄和马武等人要逊色一些,但发展也是相当的不错了。
对舒穆而言,眼前这个刘复宇是全面碾压自己的存在。
论骑术并不差,射术来说刘复宇的火铳八十步内和自己的弓箭一样准打活动靶和移动靶都试过,其射术不在舒穆之下。
摔跤技击都试过,刘复宇也是一样的出色。
论武力,舒穆知道自己拿不下刘复宇,当然刘复宇也不比他强什么,两人算半斤八两。
但论起办事的本事,包括看账簿,理顺各方面的关系,对粮队和各种人员的日常管理,包括统筹计划等等,这方面刘复宇比舒穆要高出一百多个谭泰。
舒穆自己是牛录额真,本牛录的大小民生,包括战场缴获的分配,上交公中的任务,日常的生产经营,包括渔获,打猎,种地,采摘果蔬,还有对牛录里白甲和马甲,旗丁和包衣们的管理。
这些事也很复杂,舒穆这样能成功管理好一个牛录的人也算优秀了,但每次看到刘复宇做事时的情形,舒穆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未开化的野人。
光是每天傍晚刘复宇很轻松的处理完一天的事,还得花半个时辰把这些事情写成详细的公文出来,然后或是归档备案待查,或是直接上报。
看到这个小白脸式的青年汉人这样能文能武,舒穆尽管有着女真人质朴的骄傲,也还是忍不住感觉有些羡慕和嫉妒。
但时间长久不见,舒穆发觉自己居然有点想念对方,他与和记的人打交道久了,居然有一点不应有的存在友谊似的感觉,这叫舒穆自我警惕了一下,脸色不免又冷上了几分。
当刘复宇放慢马速,缓缓抵达舒穆和谭泰身边时,谭泰还点了下头,舒穆却是一惯的那种死人脸的模样。
“老谭,好久不见。”刘复宇先向谭泰点了下头,谭泰奉命离开时刘复宇刚来,两人打的交道不多,只能算彼此认识。
刘复宇又看了眼舒穆,突然叹息一声,说道:“老舒,我们俩共了两年的伙计,虽然你一直板着个死人脸,我却知道你其实不是个坏人。只是咱们各为其主,各自要为了各自的族群,我是汉人,你是女真,当然要为了自家着想,所以距离远些也是对的。咱们将来没准还得在战场上刀兵相向,希望真的不要有撞上彼此的那一天!”
舒穆板着脸听着,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和斥骂。
要知道就算是杨泗逊在科尔沁人这边时,舒穆也是经常与他吵闹不休的,对杨泗逊可是一点儿不假辞色。
要是杨泗逊说出刚刚那番话来,舒穆必定会冷笑着说在战场上等他。
可是对着刘复宇,舒穆也就是板着脸不做回应,如此也就罢了。
谭泰笑道:“听说你们和记的商团军可是在做着大战的准备啊,不少阿鲁科尔沁和翁牛特部的人跑过来,说和记的大军一直在从那边攻过来。你们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小心这边把你们扣了当人质。”
舒穆这时回过神来,也道:“十三山的人也是你们和记的吧,我们过来的时候可是和我们好一通打,打死了我们十来个人!”
舒穆说着愤怒起来,相当气愤的道:“我们女真人从来都是讲信义的,没想到你们和记汉人和明国人一样奸滑。表面上和我们贸易做买卖,实际上背地里一直做着要在我们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这话不对吧。”刘复宇道:“断绝贸易的好象是你们的大汗,不是我们吧?十三山确实是有我们的团练,那是广宁被破时和广宁军民一起撤上去的。十三山的主事者是杨二,也是广宁打行有名的人物,他出名的时候,我们东主还在新平堡读书识字呢。”
杨二成名确实很早,包括不少女真人都听过他的名头,张瀚比杨二最少小二十岁,可能杨二出名的时候张瀚也就刚学会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