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修复旧中都的意义哪有那么简单,几乎是诏告天下张瀚有不臣之心。
在青城住着和在旧中都住绝对是两码子事,几乎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青城的政治意义是不能和旧中都相比的,一旦张瀚开始修复旧中都,他的部下就会在第一时间明白其中的含意,算是一个无声的声明。
加上把李庄的工厂都搬到草原上来,所费不菲,最少得十几二十万两的搬迁和安置费,为了不影响生产,时间跨度肯定超过半年。
在两年前和记开始把中心移到草原,军司的高层和吏员并其家属几乎全部搬到草原上来了,另外就是一些军工机构也搬过来了,还有一些学校和相关的机构也搬了过来,这种搬迁是断断续续在进行,家属的迁入也是不停,现在小黑河和大黑河,还有尚义集宁各城附近都有大片的聚居区,形成了大型的集镇,另外在很多屯堡里不停的招收大同府与宣府,榆林各镇的百姓,特别是复套之后,对晋北和陕北加大了移民的力度,各地的官府与守将都与和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移走的也是最贫苦的百姓,除了士绅有些不满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张瀚思忖着道:“把工厂迁过来并不难,重修就是,机器拆迁移动也不难。告诉你老田,困难的是把人迁过来。人家在大同世代扎根,在和记是赚的多,回家过的日子也很舒服。你突然一下叫他北迁千里,就算咱们把家属都安置好,过的日子比在大同还强,仍然会面临很多困难。会有不少工人宁愿辞工也不走,但他们会面临相当多的困难,最终他们可能会屈服,不过心中会有相当多的不满,你要和孙孝征和李遵路他们商量,最好还有厚生司的人出面,文宣部门也要出力,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如果必须要做,就一定要做好。”
“是,大人请放心,属下等一定把这事做好。”
田季堂告辞出来,得到允准后并不感觉特别的高兴,但他的心理感觉相当的欣慰。
不管在何时或因为何等样的事情,和记的最高首领从未忘形,也不会忘掉百姓的疾苦。一个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对上位者来说原本可以忽略不计,历朝历代的天子都是这样,汉武帝因为自己的脸面和几匹天马,就可以随意牺牲几十万人,哪怕在这些人身后是无数个家庭,这些人也有自己的悲喜和人生,然而这些和天子的喜怒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张瀚现在还不是天子,也不是汉武那样强势的帝王,还好,这很令人欣慰。
“文澜答应了?”李宅的小花厅里,李慎明满面红光,持壶倒了一杯酒给田季堂,笑道:“老田这一次立功不小,当饮此杯。”
李府之中,李慎明和孔敏行还有孙敬亭等人俱在,众人眉宇间都有兴奋之意。
孙敬亭倒还掌的住,他放下手澜到底比我们有静气,现在考虑的还是迁厂的麻烦,而不是想着旧中都的事。仅从这一点来说,他比我们强过太多。”
“这何消孝征你说。”李慎明斜眼笑道:“文澜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凡事有他拿定主意,我们跟着照做。但眼下这事,文澜似乎不是有太强的信心,或是不是有太强的欲望,人要有欲望才会前行,文澜欲望不足,只得我们推动一把。”
孔敏行道:“现在不要在名号上刺激大明,老实说,文澜的声望还略显不足。”
“其实文澜的声望够了。”李慎明反驳道:“是大明自己还没有彻底叫人失望。”
孔敏行沉吟道:“此言有理,便是我,虽然乐于见文澜大业有成,吾辈也跟着富贵,但要说现在挥刀向大明,我想到大明天子并无失德,天下纲纪还并没有失衡,心中就有犹豫之意。”
“然也。”孙敬亭表示赞同,他道:“所以我们不必着急,虽然文澜同意了,还是要慢慢来,等待时机。”
李慎明稍感不耐烦,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有些婆婆妈妈了。张瀚可能是考虑到后世名声,他们这些人不推一把,难道真的坐等痛失好局?
当今天子还年轻,眼看帝王心术越来越纯熟,过几年可能把阉党再推下去,然后换名声好的党派上来,重振朝纲的话,以大明亿万百姓的国力,几年时间就会再强大起来。
九边恢复到百万大军,枕戈以待,到时候谁和你讲什么名声大义,兵马强壮才能为天子。
这一点来说李慎明是个异类,虽然他也有举人身份,但什么仁义道德天人感应,他统统不信。他反而象五代时的藩镇中人,只信一句话:天子,兵马强壮者为之。
张瀚现在掌握的实力可能到了一个顶点,李慎明没去过台湾,对孙敬亭的话还是半信半疑,李慎明担心的就是和记到达顶点,但大明一旦恢复,和记可能没有办法保持现在的军事优势。
不抓住机会,可能一辈子只能在草原上厮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