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不答应。”成方道:“不管其要我们做什么,总之就是三个字,不答应。”
徐名苦笑道:“那我们内部就要吵翻天了。”
“要吵由得他吵。”成方冷漠的道:“十三山的兵马都是我们的,没有兵马谁也不要想做什么。说句难听的,将士们的内衣里衬都是我们花的钱,真以为占个大侠名头就是一方首领了不成。”
成方对杨二并无私怨,反而颇有私交,但涉及到公事,便是只能公事公办。
徐名点了点头,他二人是十三山真正的主事者,既然有了定论,底下的事就很容易办了。
傍晚之时,所有人都带着疲惫神色从节堂走出来。
到处都有风灯挑起,城头上的灯火更多。
因为城矮,多处破口,所以防备要格外小心,但骑兵也不多,派出去的哨骑难免会有遗漏之处,所以晚上都是大张灯火,有相当多的将士轮值戒备。
义州卫这里驻军有两千余,山口外营区里有两千余,加上山口处一千余,基本上是和记还有杨二等人在十三山的全部力量。
其中也有一定数量的辎兵和工兵,战兵人数不足五千。
能在孤悬之地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也是相当的难能可贵了。
山上其实尚有两万以上的壮丁,不过多半是山民猎户,或是屯田的农户,要么年龄偏大,要么身体条件不符,或是性格不宜当兵,编练成农兵问题尚且不大,足堪一用,战兵来说,和记向来是秉承着宜少而精的态度,发展多年,和记战兵也就十几个团,若是大肆扩军,降低军饷福利标准,三四十万堪比大明边军的兵马也养的起,只是张瀚不愿走那样的道路而已。
一下午的谈判,程本直等人几无所得。
要报捷和辽西勾连,成方等人坚决反对,山上刚经过大战,且女真人动向不明,随时可能退回山上,这个理由一出,程本直也是要犹豫。
报捷上去,这边又退回山上,这个黑锅很重,袁崇焕也不一定背的起。
且人们心里都明白,朝廷现在都对和记相当忌惮,如果十三山的实情报上去,殊难处断,置之不理,无有原由,大加褒奖重用,朝廷断然不能放心。而加以防备,限制,则才是题中应有之意。
其余的协助程本直抚慰蒙古诸部,达成协议,或是往察哈尔人地界等事,成方均是拒绝了事。
程本直还是想去察哈尔部,成方只道:“大战将起,若程赞画陷在军中,敌友难分,很难确保不出意外。”
有些一语,程本直只能作罢了。
这一次对程本直等人来说真是憋气的很,差事尚未办理就已经宣告失败,谁的脸色都不好看,至于杨二,则是在会议结束之后,黑着脸气冲冲的离开了。
“杨二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成方点评道:“朝廷若知眼前之事,除了少数人会用之外,多半肯定是限制和提防,甚至要调集客兵大至到锦州一线来防备我等,岂会如他所想的那样重用褒奖,乃至开镇?简直是与虎谋皮。”
徐名也叹道:“他还要支持袁巡抚与北虏各部联络之事,这岂不是在挖我们自己的墙角。况且各部现在对和记畏惧,也在看我们与林丹汗之间的胜负如何,在此之前大家也是虚应故事而已。他们又怎会投向大明,与大明联合攻向东虏?此辈这几年已经被打破苦胆,先后被东虏和林丹汗欺凌,亦未见他们怎么敢于抵抗,这般无用鼠辈,我们用他们不过是要少些掣肘,将来还是要一一降服整编的,怎么会坐视大明拉拢他们?”
成方又意味深长的道:“袁巡抚此事还是擅作主张,自广宁之后,朝中对蒙古渐渐失望,并且感觉蒙古各部都与女真勾连,严加防患之议渐占上风,不仅要断绝往来,还要绝其粮道,从天启四年之后,朝廷就不准粮食运出边墙之外,沿科尔沁到喀喇沁各处部落都不准地方官员擅卖粮食出境,这禁令从天启年间开始,到崇祯年间更加严厉。
袁崇焕在崇祯二年被杀时,其中一条罪名就是擅自以粮食资敌。
对支持袁的人来说,是明智之举,用粮食收买北虏部落,以为女真之敌。
对反袁的人来说则是白送军粮给蒙古人,帮他们轻松渡过自然灾害,然后还成为女真的臂助和帮凶,简直是愚蠢之极。
对成方来说,袁崇焕毫无疑问是在玩火,和记中人当然不惧朝廷,可也没有必要为了此人使和记与大明朝廷的关系更加恶化。
徐名最终道:“我们俩的主意要拿定了,我看杨义这一次也没有怎么站在他兄长一边,这样就更好了。”
“就怕事情有变。”成方叹口气,说道:“非我和记中人出身,到底心思不是完全站在我们自己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