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福堡西侧绕道过去,过小凌河,往北直走过大凌河,那边就是科尔沁,往西南就是巴林部了。”
“广宁一带多有虏骑。”祖大寿道:“去年赵帅在那边吃了亏,程先生要多小心为上。”
程本直无所谓的一笑,说道:“有祖可法跟着,我想还不必为安全问题太过担心。”
辽镇这边也经常会在边墙一带侦视,不过他们从来也不敢深入,但王化贞当年还是与蒙古各部有交流的,时间过去也就两三年,旧日交谊还在。
这一次也是出使,安全问题确实不必太担心。
“十三山那边不知如何。”祖大寿目光闪烁,说道:“那一股团练用好了,也是大助力。”
“只要他们安份些,不要生事就好。”
祖大寿闻言默然,他对这支团练还是很上心的,身为宁远本地将领,与广宁那边的人相隔不远,都是辽人,如果团练打出来接受编练,绝对是一支可用的强军。
要紧的是山上还有几万丁壮,现在辽民尚存不多,特别是留在辽西屯垦的已经几乎是被各家卦分干净了。
以祖大寿此时所想,如果能把十三山勾连上,改编其军队,收其壮丁来种地,对祖家的发展当然大大有利。
至于十三山传闻中的兵强马壮,祖大寿倒未怎么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也只是团练,打行首领当头目,能如何强大?倒是听说有和记在其中,要是这样,需得谨慎一些。祖大寿对和记还是相当忌惮的,其有钱有兵,非寻常商人或地方团练可比。特别是张瀚,已经掩有俺答汗旧土,又收复河套,好在其主力在宣大,距离辽东这里好几千里,中间还隔着无数敌对的蒙古部落,在辽西这边的只是其闲棋布子,应该没有太多值得小心的地方。
“祖帅放心。”见祖大寿似有不甘之意,程本直当然理解这个军头的想法。
但限制十三山,最好能分而制之也是袁崇焕意思,且坚定不可移志。主要原因也是忌惮和记,袁崇焕不愿在自己麾下还有异已势力,特别是关门一行之后,袁崇焕对和记的财力和行事的能力已经深深忌惮,和记是袁崇焕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存在,其发展壮大的脉落完全是和以前所有的大明的势力不同,根本与人们印象中的军政农耕之法不同,而是彻底的以商发迹,再以商为国。
袁崇焕不能理解,也根本无法理解,由于对和记还有张瀚的忌惮和提防,连带着对十三山上的团练武装也是相当的警惕。
宁愿弃之不用,甚至任由敌人消灭,也不能弄到自己这边,消化不了,尾大不掉。
“军门大人前日已经正式上奏。”程本直看似随意的道:“内中有几句话,在下背给祖帅听一听。”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进则因粮于敌,退则寓兵于农,兵家正法,势在必屯。臣欲另请屯种、农具,恐未有见便钱粮可应臣求。臣请岁运本色四十余万之中减运十二万五千石,照今折值每石八钱,应计银十万两,即于是月内解至宁远,预买牛买具,积秽积膏。而镇臣赵率教等俱深通兵法,曲畅农情,合此中之六万者兵乎,孰知其皆农也。人谓兵安可以为农,臣正谓不能为农者,定不可以为兵,要在上下相通,其耕而获者不必在官,不必在私,只地无遗利,人有余粮,一年余三年之食,人得其有其生,始得以有其人,人为我有而敌不足图矣。该督师王之臣看得切,惟国用之匮,至今日而极,屯辽地以省辽饷,议非一日。总之,赵率教连岁设关外之兵,屯关外之地,兵民相迩各有怨咨,至今赴愬者纷纷,益兵苦于力之疲,民苦于业之失。今若尽驱靺革合以事备插即抚,臣逆知虏非好杀,必不再来。然兵法无恃其不来,臣固未敢一日忌虏也。再三熟计,无如仍以近地之辽民俾数十万生灵得以赎命,另委文职一员董其事,仍照常收租以充军饷,则与情咸顺美利可与矣”
祖大寿并非不通文墨,最少这种文字浅显的奏疏听起来不算太吃力,在听到最后,祖大寿放声大笑,摇头晃脑的道:“军门大人的话说的甚妙,所谓正所谓不能为农者,必不能为兵,妙哉,妙哉!”
“嗯。”程本直道:“原本设防线于宁锦,以辽民为辽兵,复辽必用辽人,这些话也都是军门大人所说,孙阁部采纳而已。”
“正是如此。”祖大寿含笑道:“若非如此,本将也不会那般崇敬军门大人。”
“复城之事,还要祖帅上心。”程本直道:“今春再屯田,修城,动静颇大,火炮一时不会备办,宁、锦一带的城堡诸多,屯田也多,若虏骑再来犯,定要用心与其交战,不然的话,再度损失惨重,恐怕修重关和弃宁远锦州之说要占上风,到时候可就有大麻烦了。”
祖大寿这一次没有出声,只是面色凝重,轻轻颔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