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胸襟和这样的朝廷,确实叫人还兴不起逆反之心。
当然在东虏出现之前辽民也是相当的困苦,守着这样肥沃的土地和丰饶的出产,结果还是有不少人吃不饱饭,层层叠叠的压迫象一座座大山盘踞在人的身上,难免会令人心生不满。但当外敌出现之后,人们发觉大明朝廷毕竟还是正常人的国度,不象所谓的后金国,纯粹是一群强盗加野兽。
“坦白说这一次我真的是来观察的。”成方看着杨义,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想法,新经略要么自甘平庸,萧归曹随,对孙阁部遗留的一切不作任何的变动,这样可以勉强守成,不会有大的惨败的局面。但也没有办法进取,我们十三山还会孤悬于广宁废城之外,不会得到辽西任何的帮助。要么,就是孜孜进取,想做一番展布,他要是敢这样做的话,等待他的结果就定然是辽西崩溃,局面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可能!”杨义身形一震,说道:“你这是危言耸听。”
“你看吧。”成方冷冷一笑,说道:“不和你说,说我们故意隐藏消息,和你说了,你又受不了。”
“你是说新经略一至关门就逮拿了几个佐杂官的事?”杨义疑道:“几个不入流品的小官,杀鸡骇猴罢了,不至于到你说的地步吧?”
“从细节看大的走向,大致是错不了的。”成方解释道:“高经略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上来的,不象孙阁部是直接在朝廷中枢以翰林起家为官,从翰林开坊到东宫侍讲,转学士到入内阁不满十年,缺乏地方历练。但这样反而是好事,辽西的这局面,其实已经是盘根错节不好收拾了,将门和官吏联手施为,辽西已经成了藩镇格局。只是这藩镇还没有领头人,祖家实力最强,但还有满桂等人牵制,加上有孙阁部和袁大人等强力的大人们在,所以辽西上下还能相安无事,能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而高经略则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的上来了,没有孙阁部那种雍容大气,花朝廷银子不心疼的气量。高经略只会斤斤计较,其德才不足镇服将门和底下的官吏,其又自诩通晓吏情民风,必有所展布而显示与前任不同这也是根脚带来的弊端,他是阉党推上来的,虽然不是阉党的人,但身上带着阉党的痕迹,不把孙阁部留下来的东西扫一扫始终是不成的。辽西已经自成体系,相当的稳固,一旦有外力破坏,必生变乱。而高经略的威信和手腕不足以平息下去,所以半年之内,必生大变,到时候局面会崩坏到你不可想象的地步。”
“危言耸听!”杨义象是在半夜里走路的夜行人,不停的叫喊吆喝替自己壮胆一样,但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话苍白无力,根本不能与成方适才的长篇大论相比。
“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吧?”杨义突然怀疑起来。
“当然不是我。”成方哈哈大笑起来,起身道:“这是行军司副政事官以上才能观看的,是军情司文宣局编写的内部参考,专门研判各地的局势,平时都有刊印发行,有时候下到副司官级,你看过的。”
“我是看过,”杨义道:“好象没有你说的这些话啊。”
“都说了是副政事官以上才能看。”成方洋洋得意的道:“这一次是大人亲写的专稿,名字就叫论辽西大局的变乱,你不能看,我和你大略说说已经是违规了。”
其实成方心里也明白,张瀚的专稿说是要保密,其实专扬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文宣办法中的一个小花招,越是秘密不给人所知,就会有更多的人打听。
不过成方也有一些疑惑,张大人就真的敢断定辽西局面会迎来一次大的崩坏?这可是有一点冒险啊。
赌上的就是张瀚在人们心中那种料事如神,从不出错的圣人般的形象啊。
从万历年间张瀚开始组建和记,一路行来到天启五年的下半年了,迄今为止,张瀚每做任何一个决断都是正确的,从未出错,也没有料理不明,事非不分的事情发生。
对这样的上位者,人们的感觉真的是神圣难明,甚至是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敬畏感。
和记颇有一些人就是因为张瀚这样神秘的经历而被吸引来的,所谓五百年必有一圣人出,其实人们都知道王朝变乱是三百年,每次都会出来一个天生圣人引导华夏由大乱再复于大治。就如三百年前的大明太祖高皇帝,赵宋的赵匡胤,唐室李世民,现在大明已经二百多年,谁知道张瀚是不是应运而生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