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辈一定谨奉教导!”
茅元仪面色也严肃起来,对孙承宗,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对方的教诲,当然没有丝毫叫他抵触的地方。
“地方上可还平静?”
“都还平静。”茅元仪道:“现在新经略未至,大政方针不定,朝廷也严谕各镇将严守各自信地,不得擅为擅动,所以比起此前还要安静许多。”
孙承宗认真听着,情不自禁的捋须沉思
如果马世龙和鲁之甲,李承先打赢了柳河之战多好
他很快摇了摇头,就算打赢了自己也不会在辽西太久,一场小胜之后朝廷里的那些言官必定又攻讦无有大胜,总之要找理由都是现成的,除非他孙某人能在年内平辽,不然的话总会被人找到攻击的理由。
朝中无人难做官,何况还是最重要的封疆大吏?
辽东经略,这个位子是当之无愧的疆臣第一了,虽然以孙承宗文华殿大学士的身份未必稀罕,但从内心深处来说,执掌一方大权,麾下最多时二十多万将士,十几位总兵官,数十万军民百姓听任自己提调,总督,巡抚,任凭自己去留。这样的权势威风,说起来虽不及内阁首辅对国家大政的影响,但这种酣畅淋漓的使用权力,这种建衙开府,起居八座的威风,为官一场,似乎可以没有遗憾了?
再加上对辽西大局和国家大政的影响,也足够叫孙承宗骄傲和自豪了。
“但愿高升之能把辽西的局面维持住吧。”孙承宗慨然一叹,神思一转,已经想着自己返乡之后的乡居生活了。
数日之后,大队仪卫簇拥着新上任的辽东经略高第前来上任,整个山海关都轰动了。武将来说,只有满桂身负重任没有前来,其余的赵率教和祖大寿在内的辽西将领多半都前来拜见新任经略。
大道之上,到处都是穿着武官袍服或是披戴精美铠甲在身的将领,最小也是游击将军,最大则是总兵重将,披着各色披风自官道上飞驰而来,各人都带着数十个亲兵内丁,均是穿戴甲胄,飞驰簇拥于将领身侧,时刻替他们的主人飞马上前喝斥行人开道,只有抵达宁远和山海关附近时,这些内丁才会老实很多人所皆知,参政兼宁前道袁大人对丘八们向来不假辞色,哪怕是因为脾气强硬和自己的部下翻脸也是在所不惜,相对于位高权重的辽东经略,武将们反而更害怕袁道台,毕竟新经略刚来,初来乍到总得适应和了解,老经略孙阁部是个好脾气的,倒是袁道台脾气真坏,不愧有“蛮子”之称。
在任这几年,袁大人已经在校场开刀杀过很多次人了,就算被上司斥责过也是矢志不改。
这种对武人彻底的打压和藐视反而使这些丘八敬畏,在路过宁远的时候他们宁愿绕些道,小心翼翼的偃旗息鼓而行,也不敢去冒着触怒袁大人的危险接近宁远城。
至于赵率教等人则是袁崇焕的心腹,和祖大寿,何可纲等人一起,不仅要从宁远过,还要在宁远与袁崇焕一起赶赴山海关。
到了九月下旬,霜花已降,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降雪,在清晨赶路的人们身上降满了雪白色的霜花,中午时间,积霜融化,铁质的甲衣上有一种水洗过的质感,使得铠甲熠熠生辉。
官道上到处官员的轿子或马车,当然也有不少官员选择骑马,他们的仪卫则是以家丁和长随为主,很少有如官员象将领一样,带着几十个执弓佩剑身着铠甲的内丁前来,但论起威风,毕竟还是文官更胜一筹,一旦有文官的仪卫经过,哪怕是总兵官在前,也要引马让道,给文官让道。
但辽西的文武官员关系远比内地要好的多,毕竟是战区,文官没有那么盛气凌人,在武将避道的时候,往往会有官员掀开轿帘,拱手致意,武将也拱手答礼,双方有时候还会接近,笑谈几句,然后才继续前行。
在关城附近有大量的店铺,山海关这里不仅是驻军众多的兵家重地,也同样是关内物资转运到关外的重要节点,也是大量文官武将的驻节之所,人多,物资多,银子多,地方上有一种畸形的繁荣,光是酒楼的数量,不仅宁远等地没有办法比,就算是关外的永平府和遵化,三屯营等处也远不能比。
新经略要上任,升辕召见文武官员,关城外的商家们早就知道消息,摩拳擦掌的要好好赚上一笔,酒楼现在也是最热闹的所在,几乎每一家都挤满了奉命前来的武将,文官们不会和这些丘八一起挤酒楼,他们一般都住在馆舍里,或是在关城有固定的居处,换了衣袍之后会和同道一起找安静的地方小酌几杯,当然主要的话题还是讨论新任经略的过往经历高第的过往经历叫人感觉有些过于丰富这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上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