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飞鱼在船首不远处飞掠而过,几个从草原过来的山西人照例发出了惊叹声。
眼前这一切和在天津到皮岛一线是截然不同的差距太大了。气温就高出很多,海的颜色和黄海区也是完全不同,更漂亮,海水更蓝,天空更蓝,在缺少云彩的好天气里,几乎是叫人感觉生活在梦幻之中一样。
从穷山恶水般的晋北之地到南方的海域,确实是叫孙敬亭等人大开了眼界,整个心胸都是为之一畅的感觉。
他们从皮岛出发,好几艘大船上都装满了木头,后来甘辉就与孙敬亭等人同上一船,彼此在闲时谈谈说说,孙敬亭借此了解一些台湾的情况,而甘辉也是了解了军司的困难和支持台湾的决心在此之前,台湾方面其实也是有些怨言,军司方面一直对台湾的支持有些犹豫迟疑,还有不少人说怪话。
经过双方的沟通之后,孙敬亭了解到台湾局面的开创不易,海上风浪险恶,哪一次出行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回来,有海盗,高温,台风,暴雨,风浪哪一样都不是容易受的。孙敬亭此前只是听人说,这一次是真正的感同身受了他在海上真是哪一样都见识到了,对海员们的生活条件也是感同身受,遭遇了种种风险,最近几天遇到强风,更是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其实经常跑海的人也是难受,他们也没有办法抵抗生理极限,无非是经历的多了,知道该怎么对付,其实该吐的还是在吐
除了海上风险外,移民也是相当高技术的活计,早期颜思齐他们遇到的困难更多,早期福建海民移到台湾,用的都是现代人看起来比澡盆子也大不了多少的微型福船,立个小桅杆,挂个帆,备些清水,直接就往对岸飘过去了,这在后世感觉是作死,但万把人的移民多半就是这样过去的。
当然也有大船,那是用来运有身份的人,运粮食种子农具和耕牛的,还有各种工具,甚至是造房的材料,荷兰人在大员建堡,建筑材料都是从澎湖拆过去的,澎湖的军堡材料又是从巴达维亚运过来的,这些东西在台湾也有,不过要走几百里陆路翻山越岭,还不如从海上各处的港口运过来,更省时省力。
种种蛮荒是内地的人无法想象的,野兽,土人,半掌大的蚊子,还有蚊虫带来的疟疾。
在和记带来草药和大量军医之前,岛上居民的死亡率相当的高,颜思齐等人移民数年间,怕是最少有近千人死于疟疾。
开荒可不是游戏,每天都过的很艰难,头天累个半死,第二天依然如故。
慢慢的,台湾那边的一点一滴都为北方过来的军司人员所理解了,对此甘辉和王鄣等人最为高兴,而北边军司的困难也是使台湾这边的人慢慢理解,面临蒙古诸部的压力,军司方面真是捉襟见肘,去年的军费开销使财务赤字达到一百万以上,帐局周转面临极大的困难,在关键时刻不是台湾收了平安状银送过来,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关,而这几年在台湾的投入又是数百万两银子,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台湾开始做出应有回报的时候,结果又是需要再加大投入这样的情形下,北方节衣缩食减少开销的军司人员,又怎么能没有丝毫怨气呢?
“真是漂亮”孙敬亭看了风浪中的小岛一样,眼中露出无比的欣赏之色。
风浪中的澎湖列岛象是摆放好的袖珍盆景,在风浪中摇曳生姿,岛上的树木,房舍,停泊在港口处的船只,就象是模型一样,看起来就是小巧可爱。
“我们不进澎湖了。”甘辉说道:“近来我们和荷兰夷摩擦渐多,有要开战的迹象,俞老总兵那边放下话来,我们这边不好再去澎湖了。”
一个吏员不悦道:“听说台湾这边在姓俞的身上花了不少银子,怎么会这样?”
甘辉解释道:“荷兰人势大,福建这边有不少商人一直和他们打交道。海商有时候和海盗不分家的,沿海各处的豪强和卫所也是相通,近半年来我们和记被压的动弹不得,原本已经和我们关系好的也疏远了,大海商许心素更是又和我们唱对台戏,福建这边势力错踪复杂,就算是郑军门也不能弹压,俞老总兵这里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此前和荷兰人打已经死了不少八闽子弟,那是朝廷之令,为了收复失土没话可说,要是因为我们的原故再和红毛夷打起来,死的还是福建人那些人就是这样的说辞,老总兵也没有办法,只能遣散大半水师,只留少数守澎湖,并且请我们和记的船不要再去澎湖,以免给荷兰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