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不要乱。”王发祥含笑道:“听听老李详细说说。”
李国宾瞪了刘吉一眼,接着耐心解释道:“辽西现在还不能乱,最少年前不要乱。你们想,现在的情况是林丹汗憋在故地没有办法,到现在也没有再次西迁的打算和举措,另外好几个部落和东虏翻脸了,甚至科尔沁人也是有离心离德的表现,东虏已经陆续派兵往草原,这一点十三山那边可以证实,现在东虏对科尔沁那边的粮道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但围困十三山和往草原通路的兵力反而加强了,这说明什么,东虏近来的目标是梳理那些反叛的蒙古各部,对林丹汗保持相当大的压力,重新压服科尔沁人,最后他们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辽西,这个大战略大人在最高机密级的通报里提过,应该是没有错了。现在如果辽西突然换人,新上任的经略必定不及孙阁部,辽西一乱,东虏的机会就来了,他们打蒙古人总不及打辽西收获更丰,就算我是老奴,肯定也是选择先打辽西。如果是这样,林丹汗和蒙古人没有压力,我们和记在中都一线的防御压力就来了,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明年腾出手来对付林丹汗,混一漠东漠西,还有对套部保持压力,建筑却图汗北城和南城两城,将防御延续到科莫多草原一带,锋镝直指西域了,这个大战略,最少在今年应该保持辽西的稳定,而不是变故突起,而且是我们很难控制和掌握的变故。”
“有理,有理,相当的有理。”刘吉带头鼓起掌来。
王发祥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对外人很有压迫力,不过在场的两人都知道是他下了决心的表现。
“先叫人拿几块挂表给那小黄门带回去,”王发祥两手按着桌子,沉思着道:“下一步咱们就该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做了。”
“不等军司的回信?”刘吉有些吃惊。
“不能等。”王发祥道:“圣意一透漏出来,顿时就是乱蜂蛰头,我们要抢在风潮起来之前,先强行把水搅浑。”
王发祥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小黄门欢天喜地的走了。
这边帐房拿了六块挂表出来,除了两块最普通的铜表,其余的都是金表或是饰以宝石的名贵表身,这小黄门当然没份拿一块,不过这边给了他二十块和记银元,这一趟跑的相当值得,平时也就是八块或是十块一趟,宫里的宦官都喜欢跑外差,好歹会有一些油水,这一趟他果然跑的值得过。
王发祥没有在店里耽搁,他也没有坐车,骑了匹枣红色的好马,直接往小时雍坊赶。
小时雍坊的人流明显比正阳门东西大街要稀疏很多,比别的坊市也要少,来往的除了少量的行人外,多半是骑马骑骡或是坐轿子的贵人们,当然现在更多的是坐着和记的马车,黑色的亮漆车身琉璃的窗子,时不时的从街道上有豪门健仆赶着马车经过,时不时的能听到马车经过的辚辚响声。
王发祥心中感慨,这也是和记带给京城的最明显的变化,满城现在最少有五百辆左右的载人马车,四轮载人马车比货运大车要小很多,车身打造的很漂亮,卖给贵人的还要饰以金银饰和木雕,加上车内的摆件物品,贵人们很愿意为这种马车出上几百上千两的价格。
那种过去的两轮大车已经没有哪个勋贵或官员家族愿意使用了,车轮到车身都死沉死沉,走不快,颠簸的又厉害,空间也局促,现在只有城外进来的土老冒还用两轮车,进城一趟,见到四轮马车后回家就会四处打听在哪里买。
这是最明显的变化,还有铜钱,铜器,布匹,铁器,座钟,挂表,各种杂项局的出产,都已经占据了相当大的市场份额。
到了一个宽敞的巷子之后,王发祥在一户朱门之外挑了一个拴马石系上自己的座骑,这个时辰还早,这户人家门外已经拴了好几匹马了,门外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栓马桩,还有专门停靠马车的大片场地,当然占了不少巷子的通道,不过就算这巷子里还住着三四家京官,可是没有人和眼前这宅邸的主人较真。
王发祥已经是熟客,不再需要递名帖什么的,门房收了红包之后,殷勤的将王发祥引入二门的小客厅里等候,然后自去禀报,过了不到一刻钟光景,刘国缙慢慢踱步走了过来。
相比三四年前,刘国缙明显衰老了许多,原本魁梧壮硕,满头白发但腰背挺直,说话宏亮而中气十足,现在却是柱着仗慢慢走,脸上的皱纹也相当明显深刻了。
今晚儿子过生日,喝了半斤白酒,就一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