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原本在辽镇拥有大量的军堡驿传,特别是在几个关键的点上,辽河的河套区域,广宁对蒙古边境和一直到三岔河沿岸,诸如西平堡等军堡就是这样沿河一路绵延而下,隔断辽西和辽中。
在辽中则是有沈阳和辽阳等大城,南方是辽南四卫为密集防御区,在辽东除了北部的河套各堡之外就是以抚顺关为核心,北部的开原和铁岭,南边的宽甸六堡到边山关凤凰城一带,整个防御体系相当的配套,也使得大明牢牢掌握了后世辽宁省差不多大的地盘,外围控制区域则是建州部和海西四部到长白山部的沿山脉地带的女真部落,再到北边的索伦和鄂伦春,那是松花江和嫩江流域,再北部的黑龙江流域大明只在国初涉足过,其后就几乎彻底放弃了。
总之整个辽镇一直处于军事前线,有泰宁卫和福余卫两卫蒙古各部,还有女真各部一直为患,所以辽镇一直没有设州立府而是一直保持着军镇的建制,并且修筑了大量的军事设施,孙承宗任经略之后开始大范围的重修军堡,包括被夷平的锦州,前屯,右屯,中左所,大凌河堡,小凌河堡等处都重修了,在这些地方安置了好几十万逃亡难民。
周文郁没有时间感慨,也没有这种情绪,倒是袁天敕一直闷在宁远城里很少出来,这一次算是开了眼界。
特别是途中有大量的骑马官兵也是在往三岔河下游柳河河口方向赶,甲兵耀眼,士伍腾壮,令袁天敕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情,这么威武雄壮的队伍,为什么包括家主在内的这些大人物都认为打不赢建虏哩?真是奇怪!
鲁之甲把自己的中军立在离河三四里远的地方,毕竟河边蚊子太多。
四周到处都是帐篷,来来往往的将士吃着干粮骂着粮,有一些机灵鬼脱了甲胄和衣袍,光赤条条的在河里捕鱼,逮上来鱼要么煮汤要么烧烤,居然也能大打牙祭。
这里已经荒芜太久,原本的农田早就长满了杂草,有一些倾颓的村庄也象是鬼村一样,砖瓦建筑都长满了野草和绿苔,草房都塌了,住在这种村落里还不如住野地,好歹野地宽敞干净,不象住村里象是住坟地里一样。
事实上每个村落里都会有白骨,有不少人家还保持着侵略者进去时的模样,家具混乱,有人死在门口,有人在屋里被杀,还有人死在床上,累累白骨上满是箭孔刀痕,当初后金兵一直打到宁远附近,拆除了锦州广宁沿河一线的城堡,屠光了沿线的村落,杀害了大量汉民,由于并未打算占领,屠杀相当残酷,并且根本不可能收捡尸骨,两年多时间过来,当年的伏尸成了白骨,整个村庄都是这样,一个村庄是这样,一百个村庄还是这样。
鲁之甲巡看了几个村庄,心中也是颇觉沉闷和愤怒。
虽然这样的情形见多了,但将门世家出身的武将,不能不感觉到惭愧。还好鲁之甲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他很快压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将不可因怒兴师,更不可叫愤怒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和判断。
李承先也是一个叫鲁之甲放心的副手,力大无穷,勇猛无比,虽然有些功利心,看到马世龙和鲁之甲受到阁部的信重而主动靠了过来,数年间从都司一直做到参将,但总体来说这个人老于军伍之事,样样门道关窍都很清楚精通,而且武艺娴熟,弓马本领那是相当的高。这样的人当前锋鲁之甲还是放心的。
李承先正在放声大笑,几个千总正在向他半跪行礼,李承先将这些各营过来的军官一一扶起,然后吩咐人给这些新来的骑兵提供军粮等军备。
除了马吉和周守桢外,还有生员刘伯镪和率二百三十员难民执简陋的兵器在河边扎营,这些人也由军中发给行粮,与正经的铁骑兵车炮营相隔开来。
在河对岸也联络上了,一个姓周的生员率部份耀州逃民潜伏在对岸,待大军一过去就负责带队,从娘娘宫港口到苇子渡,大军就可以顺着耀州驿的大道直攻耀州城了。
“承先,”等李承先回到中军时,鲁之甲迎上去道:“现在到位的除了我们的家丁之外,就只有马吉和周守桢的二百五十人,还有二百三十人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