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说的是。”
“义父大人所言极是。”
这一次在场的诸人都是极表赞同,和记的财力物力都令人心惊,短板就在于人力,如果能给他们充足的空间在宽甸一带招纳流亡,训练兵马,以和记的财力装备起一支两万人的战兵也不是难事,东江镇说是号称有十几万战兵,其实能战的精锐镇兵也就三万人,现在和记已经在宽甸有了三千多战兵,这是毛文龙等人能容纳的极限数字,双方互相有制衡之力,如果和记继续招人扩军,毛文龙感觉和记的威胁比建虏还要大的多,所以对这一点他是绝对会坚持到底,甚至不惜与和记撕破脸皮爆发一场全面的大战。
毛文龙不理会众人,指着邸抄继续道:“看吧,这才是要紧大事。”
“大帅说的可是御史李蕃攻讦孙阁部的事?”
“对。”
陈继盛思忖着道:“御史攻讦阁部大人亦是寻常事了,现在朝中都是魏忠贤一党,东林大败,各处都在逢迎魏公公,阁部是东林的人,独木难撑啊,这一次是风起于青萍之末,看来阉党是要总攻,非要把阁部大人扳下去不可了。”
“颇有巧妙之处。”毛文龙冷哼一声,说道:“彼辈现在是从两处着手,都是打在皇上的心眼子里去了,一条是说太过靡费了,前年一年用过五百万,现在也有四百余万,不省俭的话,等于蓟辽一地拿了朝廷全年的折色收入中的四成到五成,这怎么得了?”
陈继盛颇为赞同,用力点了点头,接话道:“整个大明近二百万兵,九边就有九十多万,凭什么蓟辽的十四万多的兵力拿走几百万的银子?阁部大人是修了不少军堡城池,但怎么算,这银子最少有三到四成落到辽西各将门手里去了,阁部大人心里也是有数,为了重振地方信心,使将门安心守土,适当的给他们一些好处也是该当的另外没有银子,将门也没有心思和财力来蓄养内丁,阁部大人心里也明白,打仗终究还是要靠将门和内丁,没有内丁的将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要是李家的八千内丁还在,现在辽事还有什么可愁的?然而朝中的人,要么是真糊涂,要么是装糊涂!”
毛文龙颇为赞同,东江的战力不够还是因为上下都还很穷,毛文龙费尽诸多办法,现在聚敛在手里的也就只有几十万,上下各层将领还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银子,恨不得毛文龙一声令下就给分了这当然不可能,毛文龙也是看各将领的能力和所占的地盘大小,所需的兵力强弱来分配资源,在前两年,除了天启皇帝下发的内帑之外,还有登州补充的粮食,东江镇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每一两银子都要计算着来用,现在能得到毛文龙支持来扩充自己内丁人数和质量的,也就是那寥寥的几个人,眼前这几个,还有旅顺的张盘,铁山的毛有俊,其余的毛永诗之流,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来争取。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辽西将门除了主将之外就只有内丁,而东江镇因为财用不足,对各级将领的磨练反而更大,此后东江镇也算是名将辈出了,如果不是装备上有差距,就算是在登州吴桥兵变后的孔有德也很强了,辽西过来的关宁铁骑也未必是东江兵的对手。
“这一次出手很厉害。”毛文龙又感慨了一句。
毛文龙一直精研朝中的倾轧权争,自觉对这些顶层的大人物的心理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在他看来,文官在操守和品格上对比武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越发看不起这些饱读诗书的无能之辈。他们胆小而多疑,同样也会为小利而争斗,如同一群撕咬争抢骨头的野狗,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和威逼,这些家伙就是一群软骨头,毫无可惧之处。
陈继盛翻看着邸抄:“李蕃攻击花费太过而无尺寸之功,这叫孙阁部无法自辩,他总不能说这几年复土二百里修堡无数?朝廷练兵是要打仗的,不打仗始终是嘴软。另一条就是兵科给事中郭兴治提出孙阁部可能有贪污军饷的问题,当然也是拿没有战功来说话,然后直指阁部大人可能中饱私囊,并且公然提出叫阁部大人去职。这在一年前根本无法想象,阉党也是图穷匕见了。”
毛承禄几个都是瞪眼看着,在这方面他们比陈继盛都差的远了。
毛文龙暗暗点头,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你们有何看法?”毛文龙转向沈有容和毛承禄几人。
毛承禄眼珠一转,说道:“若是在一两年前,孙阁部可能会以退为进,连上数疏请求回朝,那时候东林势大,他一旦回朝就还是位高权重的阁老,甚至排位接替首辅之职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不同了,回朝太凶险,所以孙阁部是万万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