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七百明军几乎全部是一样的具甲,后来的援兵更是穿着夸张的耀眼胸甲,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几乎要把人眼给晃瞎,就算是披着最好铁甲的白甲和护兵们也是自愧不如,看的两眼喷火。
加上后来的明军杀气弥漫,精兵的气息相当的明显,现在人数优势被抵销了,七百多对八百多,但女真人的八百多有一百多人是十四阿哥的包衣随员,还有一部分是各牛录派出来的旗丁,真正强悍的战兵不到六百人,现在在人数上其实反而是劣势了。
所有的女真人都有一点受辱的感觉,向来是他们以少击多,哪一次不是用少数人打的明军尸伏遍野,这一次明军人数还要少一些,他们居然有不能战胜的胆怯感觉。
很多人红了眼,开始怒吼起来。
皇太极也在犹豫,明军一部份人还没有上岸,如果要打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但对方的援兵是肯定能上岸的,如果真的如展现的这样超过山上明军的战斗力,这一仗就相当的危险了,不是有可能失败,而是有相当大的可能失败了。
他回转头看了一眼,多尔衮还留在阵后,并且明显更远了一些。
皇太极心中冷笑,小十四平时还象个样子,今天明显就露出底色来了,到了危机关头,下什么决断,做出什么样的表现,可比平时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成色。
“狡猾多智,但胆略不足!”皇太极在心中给十四弟下了一个判断,然后便决定要继续前行。
明军和女真人数相差不多,如果避而不战,会在这些人心里种下失败的种子,往后去还会继续畏怯,女真人可不是上来就有这么大的地盘和这么好的武器,是连续不断的以弱胜强,别的不说,当年打海西女真,自己这边出动一千两千人,人家一出就是一万两万,有多少次都是建州部自己这边动摇了,有不少人不敢打,多少次是父汗坚持要打,额亦都费英东等猛将有突出的表现,以弱胜强,以少击多。
现在五大臣死了四个,额亦都在天命六年逝世,何和礼也病的厉害,可能不久人世,父祖辈的荣光可不能失在自己手中,皇太极还是相当有进取心和责任感的。
这一仗,哪怕死伤惨重也要打,后金的人力是很紧张,每一个战士都很重要,但相较而言,必胜的信念和不败的传说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明军又敲响战鼓,左翼还往前了一些,由于左翼挪动占位,右翼和中阵也一起往前挪了一些。
后金兵在一阵短暂的暂停之后,看样子又有继续向前的迹象了。
但在片刻之后,木筏上的大量战兵还没有上岸,从上游又是有好几十个木筏一起往下漂落下来!
每个木筏上都有人,隔着还远,但木筏上有人是肯定能看的很清楚的,虽然还看不清楚人多人少,不过光是木筏就有几十上百,人数相信也不会太少。
“吹角,撤退。”
看到明军又有援兵从上游下来,皇太极没有失望或愤怒,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他板着脸,唯恐这种情绪被身边人发觉,只是挥了挥手,自己就转头先走了。
明军全是步阵,相隔还有数百步,想披着重甲追击,还是免了,倒不必担心他们追来。
后金方面的马匹放在半里外,有二十几个旗丁负责看守,见大军转身后撤,这些旗丁赶紧牵着马迎了上来。
没有多少人表达惋惜,多半的人沉默着,为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庆幸的情绪感觉难堪,只有少数脑子不够数的人在议论着明军的鲜亮甲胄。
从外表上看,后来的明军甲胄多半是一体成型的胸甲,用某种女真人不知道的手段把厚实的铁甲锻打成型,虽然隔着几百步远也能看的出来那胸甲相当的厚实,防护能力肯定不是绵甲或锁甲能比的,就算是铁叶叠加的铁鳞甲或是大铁片制成的扎甲也是稍逊一筹。
在羡慕声中,一个白甲冷冷的道:“那甲是一体的,扎破一处坏一处,无法修补,不象鳞甲或扎甲能修补,这甲你想想你们用的起么?”
众多马甲和旗丁面面相觑,半响过后都是点头赞同。
确实,再厚的甲也有被扎破的时候,一旦破损又没有办法修补,加上明显的价格昂贵,这甲岂是普通人能用的?就算是护兵,主子们也舍不得吧?要是打一仗换一领价值百两以上的甲胄,大金国打几仗就直接破产了吧。
“还是鳞甲好。”一个马甲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说是这么说,但还是难掩心中的羡慕之情。
确实,这甲太贵了,但可想而知,只要有一处严重的破损就是挡住了一次致命的攻击,简单来说,就是拿甲胄换人的性命,这个算术题很简单也很复杂,反正以普通女真人的算术水平是肯定算不明白的,但他们对厚实甲胄的羡慕才是实打实的,只是以他们简单的头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太多不该说的话,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