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农兵道:“就是我们要参加农兵,接受训练,发给我们军袍,刀枪火铳,会骑马的发给战马训练,我们农兵平时三天一练,农忙时停训,农闲时也是每天训练,不过训练强度不能和辎兵比,更不能和战兵比了。”
“不征税?”短须吃惊道:“白给你们三十亩地和农具种子,白给你们住,就是自己花钱买些吃食?”
“衣帽是发的,平时也没甚用钱地方,也不准耍钱。”一个农兵挠头道:“倒还真的只是吃喝有些钱。”
“听说下一步会引人来开些茶馆酒楼,弄些唱戏说快板讲评书的人过来,玩杂戏的班子也弄两个来,那就热闹多了。”
“最好弄些那行当的来,我已经二十七了,连媳妇啥滋味也不知道。”
“得空去趟皮岛或是铁山吧,那边的妇人几块大饼就带回来了。”
“这倒也是,赶紧给我生个儿子,我爹娘均是死在金州,他们若知我现在过的日子,还能娶妻生子,在地下怕也心安了。”
“为甚不收你们赋税啊?”短须和豹眼等人还是执着这个问题,他们是怎么也想不清楚。
强制习武练兵在短须等人看来算是一种徭役,抵冲免费用耕牛和住宿也很合理,既然享受这些好处就得出些力气,倒也不甚出奇,出奇的就是三十亩地白给这些辽民来种,只有一个农兵名义就给这些好处,实在叫人想不通。
“上头说了。”一个农兵给这一群新人扫盲道:“宽甸算战区,我们是在前线屯垦开荒,所以要有相应的奖励,就算价格,上头也是很优惠了,听说在李庄一直是四钱到四钱五的价格收粮,这两年晋北陕北都有灾荒,粮价也是五钱一石收,没有涨过。我们这里,直接是六钱一石收,也是上头给的优惠,毕竟离这里二百来里地,百姓都得花十几二十两才买到一石粮,粮食,在我们辽东这里实在是太宝贵了!”
“这话有理啊。”豹眼听的十分意动,叹息道:“和记的张大人我现在是真心服了,这是真的为我们辽民着想,绝没有想着要占我们百姓的便宜。跟着这样的主,不亏。”
“确实是,我心里也敬佩的很。”
“咱家决定留下来了。”白发汉子两眼发红,他家孩子已经接到医院去治疗了,自己夫妻二人一颗心也定了下来,听得这些农兵说的条件,感觉就象是在天上云彩里飘着一样农民最大的幻想就是有几十亩属于自己的良田,然后有个好年成好收益,能叫一家人吃饱穿暖,只要留在这宽甸十二团的屯区,所有一切几乎是眨眼间就实现了,简直就是在做梦。
豹眼和短须几个面面相觑,原本他们不相信一个商家的规模和格局,也感觉这边规矩多训练辛苦,一心想着去投奔东江镇,现在他们已经动摇了。
“收成咋样?”短须中气不足的道:“看麦子长势不错啊,原本我是想去铁山那边种地的,听说那边的人多,好几十万人在那里。”
“人是多。”一个农兵道:“我先在皮岛,后到铁山,还是哀求了一个当千总的老乡才有的机会,皮岛上每天都饿死人冻死人,凿冰时更惨,天天要死过百人,到铁山也是死人不断,人多地少,野菜刚露头就叫人连土给挖出来吃了,这两年要好些,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上头打仗就是不分兵农只要是个男人就得去,有兵器带兵器,没兵器削根木棍跟着一起走,打赢了还好,跟着抢东西,打输了将领和内丁先跑,我们这些人垫后,死的人海了去了。天启三年我跟着打过一仗,输了之后战兵和当官的先跑了,我们这些人也在后头跑,就看林子后头骑马的建虏一直追过来,每人都魂飞魄散吓了个半死,就听到弓箭嗖嗖的一直响着,不停的有人中箭被射翻,那是鼻子里嘴巴里都涌出血来,有个兄弟一边吐血一边拽着我裤管,叫我救他,我哪里敢”
四周传来悠悠的叹息声,所有人眼中都有一些异样的色彩,这些农兵几乎全部是从皮岛等地过来的,对东江镇的情形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长叹之后,那个说话的农兵又对短须道:“你要想去东江也成,反正毛帅也是领着杀鞑子。那边过的再苦我也没怨过毛帅,他也是难。不过你们要过去的话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那边可不是这边,毛帅的麾下将领们也不都是好样的,有人不杀鞑子,专门克扣自己人,发财是他,打仗下头先上,种地苦,当兵也苦,除非你有那本事改姓当内丁,那日子能好过些,不过说实话,就算是将领内丁,过日子也不如这边,怎么选,你自己个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