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礼没有再多说,这个时候有吵闹声,还似乎有惨叫声响就很不正常,很有可能是东江兵从河西过来偷袭,如果来的人少还好办,如果是大举突袭,那麻烦可就大了。
另外几个庄子都在三四里外,十几个庄子是一个牛录额真管着,有满洲披甲兵六十多人,还有十来个白甲,另外有女真旗丁一百六七十人,加起来有女真丁口二百二十人左右,李明礼也算在旗丁丁口之内,镶蓝旗的牛录是三十三个,只比四十五个牛录的正黄旗少,居于八旗第二,不过本旗的丁口数字则相对不足,有很多牛录连二百丁也没有,和两黄旗普遍的三百丁以上甚至四百丁的大牛录相比就差远了。
除了本牛录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牛录,不过都在十里之外,就算吹响海螺最少也得一个时辰后才赶得到。
想到号角声,李明礼才发觉并无人吹号,他心中略定,不过还是把弓箭也背负在身上,他向来是软甲不离身的,就在箭袍之内,短短瞬间之后,整个人便是已经到了临战的状态。
这时从低矮的房舍里纷纷奔出来不少人,多半是汉军或是汉人包衣,女真人多半住在一起,他们的房舍质量要比李明礼这边强的多。
村子从东到西有条主道,从村道出去就是一条南北道,再往西越过农田和荒芜的盐碱地就是大河,李明礼按刀背箭,一路小跑向西,有不少丁壮男子也和他一样打扮,都是全副武装跑向西边,到了女真人聚集区,李明礼发觉这边居然没有人跑出来,待到了村头处,就是一眼看到一百多旗丁和披甲都聚集在村头了,人人都披着甲胄,挟着弓箭,已经摆出了战斗的队列,十几个白甲骑在马上,两眼森冷的打量着这边,连旗丁们都是披着锁甲,手持各色长枪大刀,或是手持弓箭,在村头这边戒备着。
“李明礼你站到这边来。”牛录额真塔拜也在,身披铁甲骑在马上,见李明礼过来,塔拜手中虎枪一指,令他到自己身边不远处戒备。
“主子今日何事?”李明礼赶紧过去,手按顺刀站班伺候,他的建州女真话相当的熟练了。
“这事你不要多问。”塔拜平时还算和气,今日却是面色铁青,眼中杀气凛然。
李明礼不敢再问,他身边只有少数汉军出身的旗丁,其余多半是女真人,那些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旗丁也披着锁甲拿着刀枪站在自己身边,眼中俱有杀气,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小心犯了忌讳就很可能立刻被斩杀,女真人杀汉军几如屠狗,有时候几乎不需要太多理由。
从李明礼身处的地方看过去,几乎密密麻麻的全是女真甲兵和旗丁,不远处又传来马蹄声响,众人都是睁大了眼,发觉是附近两个镶蓝旗的女真牛录的兵马也赶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个蒙古左翼的驻军也骑马赶至,这样旗丁和披甲兵加上蒙古兵,这边的兵力已经超过五百甲兵,几乎够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战事。
道路两边都是枯黄的苇草和积雪,东西两侧都是农田和稀疏的林地还有灌木,沿着几条小径都可以一直走到西边的大河,视力以及的地方就是后金与明军的交界线。
李明礼虽知不是针对自己的行动,看样子也不象是要渡河做战,但还是不停的舔着嘴唇,内心无比紧张。
有一群汉军出身的旗丁被隔开更远,他们的神色更加紧张。
包衣们则直接被限定不准出村,蒙古人已经策马从村子南北两边的小道骑马绕道过去,两队女真披甲骑兵混在他们之中配合着。
所有人都是挟弓带箭,但并不是有敌人来犯,而是把自己的庄子给围住了。
李明礼心砰砰直跳,他很担心大丫和丈母娘,但此时此刻绝对不能稍有异动,身边的女真旗丁都是紧紧盯视着自己,那些胡子还是软毛的半大小子心反而最狠,丝毫不讲情面,也不象上层女真人那样容易被拉拢李明礼打入冬之后接了捕鱼的差事,经常会送鱼到牛录额真和两个章京的府邸,曹振彦送的好东西也多半送到这些大人物的手里,这样才在这个官庄站稳了脚根,历次事情都没有他的份。而眼前这些半大不大的女真崽子最为可怕,正是一心想表现自己武勇和凶狠的时候,女真人又以杀戮起家,长辈都鼓励这些小崽子苦练战技和杀人的胆略,他们除了对女真人自己人还有几分亲热和理性外,对所有的汉人包括蒙古人,甚至是海西女真和生番女真都有几分鄙视和敌意,动起手来更是杀人不眨眼,李明礼在这些少年旗丁面前,比在本主牛录额真面前还要紧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