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感激话语的时候,路振飞不知怎地感觉心中有些愤然和悲凉时值这般党争动荡外有强敌在侧之时,士大夫要么去争抢皮货,要么就是考虑着求田问舍之事,便是会试科考,也是有很多与实际水平无关的操作,想来也真是悲凉的很了。
还好路振飞性格豁达,而且颇通达变,若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展布,那么最好就是先适应眼下的情形,先进入高位,再谈改变
“见白不必如此。”钱谦益抚须笑道:“明年必中,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从酒楼散出之后,马士英提议到自己的府邸再详谈。
钱谦益并无反对之意,马士英在南京当官好几年了,当然已经备了宅邸居住,马家也是贵州的世家,家资颇富,马宅钱谦益去过,院子阔大,房间众多,布置的十分精致,马士英驭下很严,家里奴仆调教的极好,不必害怕走漏风声。
二十年后,马士英从凤阳总督位置上悍然入京,抢先一步拥立福王,除了江北四镇支持外,主要也是他自己有相当过硬的底气,他的贵州兵,也就是马府家丁人数众多,而且相当的精锐敢战,就是靠着马士英自己调教和带出来的贵州兵,马士英迅速掌握了南京的形势,最终成功上位,弘光朝锣鼓齐鸣,在马士英的主导下重新开张了。
今日两人一起商量密事,估计也是万万想不到,二十年后会有彼此相争的那一天。
不过有了和记的存在,又是否会有二十年后那一场场荒诞的戏剧呢?
进了书房两人落座,马士英等仆人上了茶,介绍道:“这是我们贵州都匀的毛尖,鄙处的人都爱喝这个,什么吉安茶福建大红袍,普洱茶,反而都喝不惯。”
钱谦益闻言先是闻茶香,再看茶色,再轻轻一品。
这种态度叫马士英相当的满意!
钱牧斋果然是一个很识趣的人,哪怕是眼前这样一件小事也能做得滴水不漏,既讨好了人,又是云淡风轻的不用力,没有丝毫烟火气,不象有的人拍马屁过于拙劣,不仅不会叫人愉悦,反而令人心生反感。
当然钱谦益也没有必要拍马士英的马屁,这只是老钱的一种为人处世的习惯哪怕就是个百姓,只要是这样的环境氛围,钱谦益一样会做类似的事情,只是姿态会有所不同罢了。
“瑶草,”钱谦益放下盖碗,说道:“听说你有意要谋外放?”
“没有了。”马士英道:“原本是打算出任地方了。我在南京为部务官已经好多年,从主事到勋外郎,再到户部郎中,部中经历是足够了。我的科名只在二甲末尾,不曾进翰林院,此生无望入阁,既然如此,想走的当然是从地方督抚到中枢部堂的路子。此番党争还不曾影响到南都,我打算托人放我到浙江去当知府,这样历练几任之后,任兵备道,再任巡抚,资历上是够了,人脉来说,有牧斋公等前辈帮手,想必到时候也不会太为难。只是如果我们下定决心与和记合作,谋求海外厚利,外放之事,晚生就只能推迟了。”
“推迟也不坏。”钱谦益道:“现在外放,说实在的可供援手的诸公自顾不暇,可能要在外任辗转多年,那又何苦?郎中一职已经是五品,将来放出来当个四品知府已经是屈就,如果再当上好几任才能转兵备,老实说我认为不值。”
“此前不是无计可施么。”马士英态度相当老实的道:“也有一点避祸的意思。这个当口,跑到闽浙一带当地方官,可比在部里当京官要保险的多。南都这里,风潮也迟早会过来的!”
“我意云然。”钱谦益道:“杨大洪他们,本意是好的,风骨也是极佳,不过我私下里提起来还是不以他们的行事以为然。孟浪操切,行事决绝割裂,大好局面,弄成今天这副模样,实在叫人无话可说。过一阵子,我就离开南都回无锡去,乡居不问世事,只谈文学只说风月。”
马士英凑趣道:“那当然要找好的老夫子,好好设计造个别墅才是。”
“已经找了人了,造价太高,预计要两万银子,一时不敢动用,所以耽搁下来。”
“那,我们还是抓紧将贸易之事进行,不获虚名,只要实利便好。”
“善!”
钱谦益这一刻下定了决心,马士英也是一样。
微信公众号搜淡墨青衫,欢迎大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