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彦继续趴着,他时间还够,所以很有耐心。
半个时辰之后,传来战马奔跑的沉闷声响,这时曹振彦才发觉,原本崎岖的山间小道已经被踩实或是夯平了,这里原本就有道路,刘梃的大军前行时曾经砍伐树木,烧掉碍事的灌木,时间久了只是长出杂草,原本大军经过的痕迹还在,很容易就又开出一条容纳战马奔驰的道跑出来。
须臾过后,曹振彦看到有一群骑兵飞驰而来,为首的是几个高级军官曹振彦能认得商团军的高级武官,很容易认出来,肩膀上一颗银星或是几条银杠,他在十三山见过很多次,印象十分深刻。
但曹振彦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团级指挥来见自己,未免有些过于慎重?
“全体向后转!”
这一次连一开始的队官也转过身去了。
温忠发和秃头两人一起开始爬山,往被打的一团稀烂的灌木那边走去。
两人肩膀是一个是三颗银星,一个是两颗银星,温忠发身量中等,灰色的军服穿在身上显得匀称漂亮,爬山的动作十分矫健,看来他并没有因为当了高级军官就忽略了自己的体能锻炼
秃头则是身形高大,如同站着的狗熊一般壮硕,他的军袍穿在身上也似乎是鼓鼓囊囊的绷的很紧。
秃头向上是和温忠发拉开了,他的右手也按在腰间的手铳上。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就如几年前两人都是外勤局的特工人员时的情形一样。
“兄弟出来吧。”到半山坡时秃头先开口说话,他形象狞恶,声音倒是平和:“哨声对上,我们听说就赶过来了。”
“不知道两位的身份?”曹振彦感觉很紧张在十三山时,那个掌管所有俘虏的赵立德也不过就是肩膀上两道银杠,只有成方等寥寥数人才有银星。
其实在十三山时,温忠发和秃头都在,并且他们都是这两人带着部下俘虏的,不过当时曹振彦受了伤,后来又被赵立德拘管着洗脑和训练,所以他并不认得温忠发和秃头两人。
“我是十二团的团指挥温忠发。”温忠发道:“这位是副团指挥王彪。”
“啊!”
曹振彦惊呼一声,赶紧从灌木从里跑了出来。
温忠发盯着这个后金旗兵打扮的人,说道:“你认得我们?”
“在下不认得。”曹振彦咽了口唾沫,说道:“不过久闻大名。”
“我们知道了。”
温忠发和秃头是何等样人,几乎是一点就透。
当下两人和曹振彦站在一处,秃头咧嘴笑道:“你会挑地方,是个干细作的好料子。”
曹振彦道:“是赵大人教导的好。”
“赵立德啊。”秃头难得的赞道:“世家出身,确实是把好手。”
温忠发对曹振彦道:“其实行军司在这里有军情分司负责人,就是这位王大人。我这一次过来,主要是因为想具体了解一下对面建虏的情形最近我们和建虏接触较多,已经有了几次成功的破袭战。然而,我们想真正深入,未来数年后打大仗,那就得了解更多。重要的就是建虏在宽甸西南方向,从清河堡沿太子河到甜水井和连山关,再到凤凰城一带的驻军数量,是哪个旗,旗主贝勒以下固山额真是谁,带兵的风格,多少白甲,多少披甲人,多少旗丁,多少汉军”
曹振彦打断温忠发,说道:“温大人,从明年开始,汉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曹振彦将官庄和汉军改为旗奴之事说了,温忠发和秃头对视一眼,然后才又道:“真是叫人难以置信,老奴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从天启五年崇祯年间,最少有五年左右后金的军事实力其实是下降的,因为汉军几乎是被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以往是六万旗丁加一两万的左右翼蒙古和外藩蒙古,加五六万人的投降汉军,后金拥有的军事实事是十一二万左右,如果汉军全被改为旗奴,专门当包衣和种地,确实是在可用来做战的人数上大大削弱了。
“老汗不是这么认为的。”根据训练时的规定,曹振彦并没有随温忠发他们改变称呼,还是一本正经的按后金那边的规矩,称呼努儿哈赤为老汗:“近年来沿宽甸到凤凰城,再到金复海盖诸州,到处都与东江镇交战,汉军官庄守备,不论是守或是随女真大军进攻,要么一触即溃,要么出工不出力,远不复几年前刚投降时还有锐气时可言。老汗和诸贝勒皆言,要此汉军无用,徒耗钱粮,不如令其都屯垦纳粮的好。”
温忠发微笑道:“这他娘的也是不讲理人家投降了你连粮食也不发足,汉军要屯垦,要自备行粮打仗,要完纳官粮赋役,打胜了仗是女真先抢,然后蒙古人抢,最后才轮得着汉军,连汤都喝不上,谁还愿真的出力打仗?”
秃头不耐烦的道:“咱管这些做甚,这倒是真的是个新动向,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