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子倒是真的不颠簸。”史从斌和侄儿对面坐着,口中也是不停的赞叹着。
史可法虽然一脑门子官司,也是不由自主的赞道:“侄儿是第一次坐这车,倒是真的平稳舒适,久闻大名,名不虚传。”
众人从永定门的官道一路向南,这一段的官道由于人流量大,沿途州县密集,各地都年都会签发大量徭役修路,路况相当良好,沿着大道一路南向,虽是秋风瑟瑟,但由于车况良好,行路相当快捷,史家叔侄等人都是一心离开事非之地,看着萧瑟秋景,心境反而是相当的愉快轻松。
出京城二十余里地后,史从斌突然道:“宪之,看,果然有人跟着你啊。”
从官道右侧有五六个骑马的缇骑出现,均是劲装佩刀剑的汉子,策马飞驰向前,扬起大片的尘土。
史可法心里突然无比紧张尽管恩师一直教授他一些忠义节气的大道理,但事到临头还是劝他先暂避一时,甚至天启五年不要应考为官一个举人只要不跳出来上书,阉党也没有到祥符抓人的道理,而如果中了进士,入朝为官,那就是任人揉捏了。别的不说,将史可法发配到哪个王府当官,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完了。在天牢之中,左光斗身上全是溃烂的伤痕,苍蝇与蛆虫飞舞,左光斗本人倒是撑的住,丝毫没有软弱的迹象,但对史可法这样的青年人来说,眼中的场景等若是噩梦一般恐怖,当恩师淳淳叮嘱叫他暂避时,史可法居然并没有反对,而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因为探监被抓回去,遭遇恩师那般拷打时,史可法脸上的血色涮一下变成了惨白。
“宪之,莫慌,稳住。”大约是看出史可法神色不对,安慰他道:“你要相信和裕升,上了他们的车,就算旗校来了也准保你无事。”
“他们到底是商家”史可法惨白着脸道:“况且他们向来与阉党走的较近,此前更是阉党外围,近年来才渐渐疏离,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上次援助十三山时闹的动静太大,朝廷猜忌,阉党也有杜绝其往来之心,这样两边才渐渐脱离”
“你说这些做什么。”史从斌心里也有些慌乱,但还是一本正经的道:“和裕升就没有过不起人和失信的时候,你看着罢!”
缇骑确实是锦衣卫的校尉,原本他们对史可法这样的小虾米也没有太大兴趣,但跟踪其之后报上去,上头不知道是谁对此人跑到和裕升避难很有兴趣,因此着人将史可法拿捕回来,拷问一番这个时候不要说是举人,就算是正经的两榜进士该拿也拿了,锦衣卫那边得了指令,立刻派人到和记分号拿人,结果才发觉一大早晨已经有车队出城了,于是兵分两路,一边派人盯着和记分号,一边派人一路从永定门追出来,车队走的又早又快,这些人赶过来时,已经走出来二十来里地了。
史家叔侄两眼直盯着车尾看,那边有和裕升押车的管事和一队护卫上前交涉了,几个旗校纵骑想往这边来,也是被护卫挡住,很明显看到旗校们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们不敢动粗和记护卫的实力他们还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想自找难堪。
况且出城这么远,和记护卫已经取了火铳带在手上,旗校们眼也不瞎,他们可没有信心拿血肉之躯和火铳对抗。
史可法只看到带队的管事一直在摇头,旗校那边领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武官,只穿着寻常袍服,不曾戴乌纱帽,腰间一根银带,估计是个百户之类的武官,这人一直向和记的管事施压,脸色异常难看,后来干脆指着和记的管事鼻子怒骂起来,和记的管事倒也并不生气,只是一直微笑着摇头
“砰,砰,砰”
连接几声铳声突然响起来,原来是那旗校头目猛然挥手,几个旗校就策马往车队前奔,马鞭打向车身,在这个时候史可法惊的几乎要跳车逃走,可是和记的护卫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有人打放火铳,虽然是往半空打放,但巨大的铳响惊的众旗校面色涮白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和记的护卫敢真的打放火铳!
哪怕是向半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