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之和张续文提起车队和护卫的事,当然不是替军司那边操心安全问题,而是实打实的在傲娇和炫耀,他的脸色摆明了就是四个字:来夸我呀!
张续文吸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常政事已经替你请功了,估计行军司副司官你也到手了,才二十不到的年龄,这般升迁的度已经够妖孽了,还不是你心思灵动,出的这个平安状的主意,几个月时间咱们就收了六十多万,说实在的我想都不敢想这个数字”
李平之一脸得意,挑着眉毛大笑起来。
平安状的主意当然是李平之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从四月开始收,三个月时间收了六十万两白银!
银子数量这么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福建水师和荷兰人都陷在澎湖不能动弹,海上商路几乎被和裕升一家给垄断了,这笔银子李家没有收,当然和裕升也不可能收到李家头上,但从北方到闽浙一带,海船只要经过台湾海峡就必然要给和记交银子领平安状,而这个年头除非是从广东沿海出海的,有多少海船能不经过福建和台湾这边?
郑芝龙十余年时间弄到身家千万,而且养了十来万部下,弄出了一支几百艘战船的庞大舰队,打的荷兰人也没有办法,这银子打哪来的?除了对日本的贸易路线,就是郑家的船队在海上收保护费收上来的!
和裕升的执行力可是比郑芝龙那一群海盗要强出百倍,而且这几个月原本也是海贸最旺盛的时期,秋冬时贸易额就会大幅度下调,到时候收益当然也会大为减少。
不过估计再怎么减少,往下去还是能收入好几十万,因为军司缺银子,台湾那边有贸易利润截留下来支持,估计还是会把大半的银子解送到天津,上交军司。
这事儿别人且不说,常威当然是最高兴最兴奋的一个,运送银子的镇虏卫号出之时,常威亲自设宴替张续文李平之和郑绍来等船上的人员送行,酒桌上摆满海鲜,常威频频劝酒,自己也饮了一个酩酊大醉!
也怪不得常威,这两年来,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过几日就到天津”张续文对李平之道:“我往李庄军司亲自汇报,你往皮岛接洽下一批大木上船的时间,等事情都办妥之后,我们再一起离开,我的时间估计是往返需十日左右吧。”
“十日?”李平之道:“难得回去,不到蒲州看看吗?”
“父母身体康健,随祖父已经搬到李庄居住,鄙人家眷已经在青城。”张续文笑道:“往蒲州去做什么?”
李平之没有出声,他已经快成为行军司的高层,按例也要把家属搬到青城居住了,这个时候才有些醒悟过来,短短时间,所有人的生活已经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六天之后,大船抵达天津港。
在近海地方又遇着两艘刚下海不久的商船,不过这一次镇虏卫号并没有多事,只是眼看着两条大鱼游走了。
“跑不了他们的。”郑绍来有些不悦的拽着自家胡须,说道:“到了南边,还得兜住他们。”
张续文笑道:“你就不带人家已经跑过一回,主动找咱们买平安状?”
“这倒也是。”郑绍来顿时就是眉开眼笑。
李平之没有说话,他很紧张的看着港口处,港口里停泊着十来艘船只,这个规模相比于漳州等处简直无法相比,和平户等贸易港口更是天差地远,不过在大明北方,天津已经是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港口,辐射力并不弱,隆庆年间朝廷曾经打算改河漕为海漕,天津也是从长江到北方的终点站,如果当时改漕运之事成功了,天津港这里估计也就不是这般冷清模样了。
不过李平之注意的并不是港口里那几艘可怜的船只,而是寻找着另外的东西。
很快他就有了收获,在港口区内,十分明显的停靠着近四十辆马车,黑色的流线型的大型车厢,四马拉的大车上车夫已经在等候,过百人就站在马车旁和栈桥上等着,明显是在等候船只靠岸。
“我的天。”李平之忍不住叫出了声,一向保持的矜持沉稳的形象瞬间全毁。
张续文也看到了,他的面色白,和李平之两人面面相觑。
半响过后,李平之终于又叫道:“军司这是有多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