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等为了支应大军剿灭红夷,还海上安定繁荣,是以不论战船商船,日夜巡行海上提防宵小辈作乱生事,开销极大,又保护了海上商船的安全,这花费自是要请海上的商船共同负担,若非如此,我和记只是小小商行,在海上做些贸易买卖,实在是赔累不起啊。”
俞咨皋冷笑一声,警告道:“闽海一带,我福建海商甚多,你们为商船护卫,可不要做那打家劫舍的事情,否则的话,本总兵一旦抽出手来,定然将你等剿灭。”
李平之拜揖道:“在下等绝不敢骚扰福建沿海,甚至若有小股海盗,只要见到了就顺手剿了。有总爷这般名将坐镇,一向对我和记多有关照,我等岂能不识好歹?”
其实李平之早在月前就亲自去了一趟俞家,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绝对是重磅级的贿赂,俞咨皋当然是笑纳了,和记与李国助在海上的事,按现在的情形福建水师根本没有办法管,任是朝廷派人来查也是捉不到他老俞的漏洞,水师精锐全部陷在澎湖,哪有功夫去海上巡逻剿灭海盗?况且和记还是以行商为主,收平安状还有说的出口的理由,最少这几个月海上小股的海盗被剿灭了不少,海面上反而安静许多,缴钱的海商获得了安全,福建官方获得了政绩,沿岸百姓获得了平安,除了被剿的海盗之外,竟然是一个多赢的局面,也真亏和裕升这帮子怎么设计出这么一套办法来。
俞咨皋此时的敲打,其实更是一种自保,银子都收了,也不会干涉和裕升在海上做的事情,但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代,今日表态,也是预留日后朝廷追查时对上交代的余地,否则的话,将来御史诘问时,无可答辩,那麻烦可就大了。
“此船名镇虏卫号。”李平之对俞咨皋道:“船将行至天津办货,在下将随船北上,就此别过总兵大人了。”
俞咨皋叹道:“你小子脚底抹油溜了,老夫还不知道要在这澎湖耽搁多久。”
俞咨皋脸上隐隐有忧色,眼下这局面打是打不下去了,但不知道还要拖多久,师老无功,福州那边的银两不足,物资接济不上,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总兵大人放心。”李平之突然笑道:“红夷求和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最晚也不会过一个月光景。”
“啥?”俞咨皋瞪眼道:“你小子凭啥这么说?”
“红夷占澎湖就是有枣没枣先搂一竿子,要是铁心想要澎湖,干啥还在大员大兴土木的修筑城堡?彼之人力物力也是有限的,修个堡都是来回的运建筑材料,耗费巨资,如果不是铁心要在大员建立基业,那些龟孙花这冤钱干吗?澎湖这里,简单来说就是讹诈,能骗到手当然好,比大员更理想的位置,进可扼控福建沿海州府,购买生丝货物更方便快捷,退也能保有大员,可谓风水宝地也。既然我朝廷派大军前来攻打,围岛力战,红夷应该见识到我朝廷决心,便是寸土不会让与外人,既然如此,他们知道讹不下来,自然会请求议和,议和之后,也就退兵了。”
“好小子,说的对!”俞咨皋细细思量片刻,以他三十年官场经验来判断,眼前这山西后生说的一点也不错,当下大喜过望,上前两步,满是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李平之肩膀上:“小子不错,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寻老夫,今日你去了我一块心病,老夫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李平之被打的龇牙咧嘴,这老头子尽管年近花甲,手上的劲力可不是说笑的,其父毕竟是武学大宗师,这家传的武学真不是耍的,不过李平之心中还是欢喜的,俞咨皋此前一直装模作样,摆出一副高官大将的谱来,此人将门世家,又年高德勋,在福建拥有寻常武将远远追不上的地位,眼下这几巴掌拍的虽疼,也勉强算是建立了真正的私人关系,对将来打起交道来还是很有帮助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刚刚的分析真的替俞总兵释了疑,或是半夜时抬进俞府的一万两银子更叫老总兵欢喜呢?
“前方来船停下!”
“停船,领平安状!”
李平之和张续文一起站在船头,这艘船是修复的红夷大船,标准的两层盖伦船的形制,船头建有船楼,下置船炮,也有藏兵的空间,有火铳的铳口,可以叫火铳手于其中和其上打放火枪迎敌。
船身有三桅,除了主帆前帆后帆,还有三角帆等各种各样的斜帆,光是弄清各种帆的作用就很叫人费一番功夫了。
船上控制操舵的是杰日涅夫带过来的好手,和裕升也派人在船上充当见习船员和海军军官,一切都是按俄罗斯人的规矩来。
俄罗斯人在此时是海上二流,但毕竟在波罗的海与荷兰等海上强国学习,杰日涅夫等人又是俄罗斯海上力量中的精英份子,不管是修补还是操、弄这艘船都只是小意思,按杰日涅夫的话来说,俄罗斯在波罗的海也是有几艘象样的大船,眼下这艘他还瞧不上眼呢。
不过不管怎样,这艘镇虏卫号被修复成功,又装备了三十门火炮,还有一百多人的6战人员按正经的海上作战的办法管理训练,这艘船已经成为和裕升海上最强的威慑力量之一尽管它在荷兰人的舰队中也只是很普通的货色,要不然也不会被大明福建水师用蚁多咬死象的战法给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