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俯无语,一时涕泪交下。
李慎明这时道:“这事也不光是军法司一家的责任,军中主将责任更大。要说起来,王长福也难辞其咎,若不是他的资格人脉,这事也没那么容易遮掩,张春也不会有所忌惮。”
张瀚道:“我已经命王勇去王长福住处了。”
众人都是霍然起身!
李慎明道:“这事文澜还是要慎重,长福不说人脉资历,就是和咱们的情份也是极好的,若是逮拿于他,面子上难看,也会造成上下人心浮动。”
孙敬亭也道:“我向来对事不对人,长福和我交情抛在一边不谈,主要是这事他并没有太大过错,也就是说了个情,按规矩来办就好了。如果叫内情司逮拿,感觉是处罚过重了一些。”
张瀚有些生气的道:“长福在我心里向来也视为左膀右臂,可你们看他,此前在榆林战事时他就跟不上趟了,梁兴此时就在漠北主持军务,两相比较,他怎不知惭愧?军训司交他主持,也是练的不怎样,百战精锐固然是要苦战得来,但训练也事关要紧,不苦训之师,岂能经得起苦战?军训司疲沓的很,我早就不满。此次之事,性质严重,长福不来报我,却暗中替部下张罗说情,诸多事情,令我对他十分失望!”
众人默然听着,也是难得见张瀚这么脾气,甚至有时候人们感觉张瀚过于深沉,完全不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此时大伙才感觉到,张瀚也是有年轻气盛,心中对朋友和部下失望导致情绪失控的一面。
李慎明等张瀚情绪平复一些,又劝道:“不管怎样,今年的大局要以稳为主,军中诸将向来还算得力,商团军每战必胜,说明已经是罕见精锐。我看,不仅北虏不是对手,东虏也不会是对手。十三山之战,说明东虏也不过如此,军训司还算是兢兢业业,如果文澜还是感觉训练过于松驰,那么叫他们拟一份更严格的训练大纲也就是了。”
张瀚看向孙敬亭,问道:“孝征兄怎看,军中这些人欺瞒于我,是不是要严治?”
孙敬亭道:“长福和朵儿,可以训诫为主,底下的犯错军官,按军法该抓便抓,该罚便罚。切不可因为害怕军心不稳就免罚,那样军心反而更不稳!”
“照!”张瀚赞道:“孝征兄说的很明白透彻,我适才也是这样想的。”
李慎明笑着拍拍腿,斜倚在廊檐边上,说道:“刚刚可是把我吓住了。不过,文澜你叫王勇去是什么意思?”
“长福这混帐东西。”张瀚又怒气上来,他道:“抓是够不上,但他肯定要换换地方,稍作惩戒,另外我要吓唬他一下,所以我叫王勇端了份蒸鹅给长福,前一阵我看他爱听大明忠烈传这套评书,蒸鹅这事他肯定知道,准吓他个半死。”
“送蒸鹅?”李慎明哭笑不得的道:“也亏你想的出来。”
张瀚笑一声,说道:“气极了,想起这么一出。”
孙敬亭白他一眼,说道:“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众人都不理会张春,张春大拜跪在地上,情形十分尴尬,李遇春看不过眼,对张瀚道:“春哥儿说到底是自己家人,有什么错处说开了就罢了。”
张瀚不好却他的面子,轻轻踢了张春一脚,说道:“先起来罢。”
张春狼狈站起来,张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军法司章程要改,先一条,军法官彻底独立出来,军方不复再有考核建议之权,军法官只对本司和我负责,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直接回家吃老米饭去。”
出了这档子事,各人也无心再饮宴下去,一时众人各自散去。
李遇春还怕张春想不开,一路跟着出来。
待到背静处,李遇春拉着张春,劝说道:“此前的事确实是军法司失职,文澜作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春揖手道:“多谢二老爹关爱”
当初在柜上时,张春叫周逢吉大老爹,叫李遇春二老爹,梁宏三老爹,一晃七八年光景下来,故人虽在,光景却已经不复当年,两人竟是一下子都有些楞神。
张春接着笑道:“今日大少爷是生气不假,也气我不争气,没把事做好。不过他还是回护我的,若不然二老爹想想,今天既然要说这样的军政大事,又为何巴巴的把你请到后园来喝酒?还不是叫你关键时候,叫你出来护持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