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明国辽西驻军,十三山,东江镇,登莱镇,明国水师,这些敌人象是一根根绞索,慢慢绞在女真人的脖子上,如果要会战的话皇太极也有信心粉碎任何一方,但现在敌人根本不给会战的机会,唯一必须接受会战的就是明国的辽西方向,然而那里堡垒林立,明军又是被孙承宗直接指挥,根据细作的情形,孙承宗威信高,做事缜密小心,辽西的明军将领渐渐恢复了实力和信心,从这一次明军骑兵打通了往十三山的道路来看,辽西明军已经恢复了战斗力。
十几万主力在几百里的地方驻堡修城驻守,还有大量的红夷大炮,皇太极本人也没有太大的信心能击败辽西明军而自身不受太大的损失。
此时女真人的记忆还在辽阳和沈阳两役的影响之下,沈阳一役,贺世贤这个总兵力战而死,然后辽阳之战,袁应泰这个辽东经略率部下精锐出城与女真兵奋战,然后就是浑河血战,女真人与浙兵的车营和川兵的长枪阵多次血战,酣战正激时如果辽镇骑兵主力来援,战争的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在沙岭之役时,也是明军主动出击。
迄今为止,明军的表现虽然是打一场输一场,其实女真八旗的损失也并不小,相比于打朝鲜人和蒙古人,明军的表现仍然不失为上国强军的风范,多次主动出击,给女真人相当多的杀伤,特别是沈阳一战和浑河血战,八旗兵的损失很大,绝不是女真人自己说的那样几乎没有损失。
女真丁口,在入关之前一直是六万丁以上,到顺治年间时曾经降到过五万七千丁,数十年的时间展,又是辽东的统治者,丁口数量却几乎没有增加,反而在持续和缓慢的下降,这原因当然不必多说。
如果不是努儿哈赤和皇太极父子一直在搜捕山中和林中的野人女真来补充进八旗之内,恐怕在入关前女真丁口就降到五万以下了。
“是塘马。”
每天都会有塘马来报事,各人也习惯了,众人继续谈话和动作,努儿哈赤则是指着地里的麦子对八旗都堂们道:“你们千万要记着,种地不要学汉人的办法。汉人是锄两遍地,第一遍锄杂草,第二遍翻开地块,他们以为这样省事,其实是费事,还容易出草减低产量。我女直诸申一向是先拔草,把地块的草拔干净了再翻地,这样杂草少,产量高。以前,我玛法和阿玛就教过我怎么种地,怎么使用耕牛,当时我们被明国困在边墙之外,诸部间斗争不休,我建州部之所以能在诸部中崛起,主要就是和汉人贸易买得大量耕牛和种子,渔猎之余又复耕作,部落才有余粮供将士征战。好好种地,粮食才收的多,如果当年我不是秉承先辈的遗命,又怎么会看到今天呢?”
“老汗说的极是。”贝勒斋桑古道:“我等一定尽力管好屯庄,不教老汗失望。”
旗主贝勒杜度皱眉道:“就是天时还是不太好,今年算是好的,仍然是欠收。”
“这也没法。”努儿哈赤道:“但望来年能好些。”
这一次诸贝勒和都堂们都道:“来年定然五谷丰登!”
四周田野里隐约有一些汉人包衣和女真人在田地里劳作,很快就要收获,这些人应该是做开镰之前的准备。
各屯庄都有管庄的女真官员,从拔什库到牛录额真,甲喇喀真,固山额真,形成了一条严密而秩序分明的管理链条,女真人在粮食收获上已经竭尽全力,然而正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效果不容乐观。
代善拖后一些,主动对皇太极道:“老八,今春到夏末,粮食收成可还够?”
“定然不够。”皇太极道:“收获虽比较去年和前年为多,但各地仍然减产很多,比较十几年前的田亩收成最多三成到四成,现在我们旗下丁口六万余人,连同家小十余万,汉军六万余,连家小总有二三十万,加上包衣与各屯官庄并各城汉民,加起来总有三百万以上,这数百万人一年吃的粮食缺口最少是二六十万石以上,些许增产,毫无用处。”
“我大金的财富,就是用来买粮了,大量的白银黄金,就这么如水般流淌出去。”
代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半响过后,他才道:“我看如复州和海州,耀州那样,压力反而要小很多。”
皇太极面露震惊之色,说道:“不可,丁口看似负担,其实是一国的国力,没有丁口,哪来的国力啊。”
“我们的国力就是女真丁口,别的都是假的,虚的!”代善冷峻的道:“你我在这上头想法实在不同,看来是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了。但我要提醒老八你一句,你有雄才大略,也要脚踏实地,要审时度势而行,不要看的太远就忘了脚下的路是怎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