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威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张续文其实还是最大的一个,李平之还不满二十,常威也是差不多的年龄,但三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人物,常威出身巨商世家,常家也是有名的富商世家,常威自小和父亲常进全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商人世家又是从小教导如何应付世道人心,所以常威初到新平堡时就能帮的上张瀚的手,这近两年来又在台湾主持大局,年纪虽小,人生经验却是比百岁的老农都要充足的多。
张续文则是自幼在蒲州张家成长,这样的大家族的教育不是那种苦读的穷酸书生能比的,见识眼界原本不俗,十五岁就中秀才,头脑也是相当的聪明,出使俄罗斯一年半时间,更是将这块璞玉磨练出来了。
李平之则是新平堡学校教育中的佼佼者,放在口袋里也能将口袋扎穿的锥子般的人物,这三人放在一起,干出事情来很正常,干不出来才不正常!
颜思齐突然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直跳。
他一阵烦燥,看看眼前的酒菜,右手一挥,酒菜乒乒乓乓摔了一地都是。
“颜兄这是怎么了?”颜思齐的副手是陈衷纪,以智计多端闻名,当年在平户事败,就是陈衷纪建议到台湾展,到笨港后感觉这个出海口地势平整,四周山民势力不强,土地肥美兽群极多,适合屯田展,于是在征得李旦同意后,颜思齐等人以十三艘大船在这里起家,招揽移民三千多人在这里立寨屯垦。
十个寨子呈井字型,中间是十几米高的大高台,宜于眺望觉海上和6上的敌情,也便于指挥寨中人做事。
在颜思齐的个人魅力和能力号召下,这里的基业慢慢开辟出来,李旦认可了颜思齐的努力,加上这两年与和裕升的合作,李旦从平户和福建又运了数千人过来,这样诸多势力相加,台湾的屯民水手常驻海商的人数终于已经过万人。
这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一片不小的基业了。
“实话实说”颜思齐思忖一番,说道:“李爷身子不好,我在东番这里算是帮他主持家业,他的家财放了不少在这里,精悍的手下和船只也有不少常驻笨港,我在想,李爷一旦身故,我怎么办?”
“这正是颜兄自立的机会来了啊!”陈衷纪几乎是用喊的,听了颜思齐的话,他立刻大声道:“这真是天赐良机,若是李爷平安无事,我也不会劝颜兄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兄弟们虽然现在听命于咱们,但多半是李爷的威望撑着,咱们自己的兄弟人数还是太少。但若是李爷身故,这些兄弟这些年来一直听命于咱们,李爷一去,难道他们跑去平户听大公子的不成?”
“故主一去,就弃新主自立,我担心人家说咱。”
“嘴皮子长在人身上,咱能禁止人说话?”陈衷纪正色道:“怕人说就不能做事了,这年头当枭雄的有几个怕人说的?刘香当初也在平户,李爷长李爷短的奉迎,结果到了广州不也是自立了?”
颜思齐脸上渐渐变了颜色,他感觉陈衷纪说的十分有道理!
到底是自己也这般想法,或是陈衷纪说服了他,倒是并不重要。
“那咱们该怎么办?”
“已经派了人在平户。”陈衷纪平静的道:“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咱们这里,和裕升的势力也大起来了。”颜思齐道:“今天郑一官他们也回来了,也没有来见我,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他们?”陈衷纪面露鄙夷之色:“不过是讨好了李爷,大公子也欣赏那个张瀚,所以给这块地方叫他们财。不过他们的铁器是真好,就算将来咱们得了势,铁器买卖也照做。如果他们想不该想的,这帮北方人才来几天,海上是他们能玩的转的?”
“这倒也是。”颜思齐一本正经的道:“若是我真的得了势,愿与陈兄荣辱与共。”
“颜兄这几天千万不要找一官他们。”陈衷纪微微一笑,说道:“这时候不能乱了大事。”
颜思齐脸一红,他好男风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对郑一官这个清秀帅气的小伙子一直有些好感,在平户时,郑一官能被李旦收为义子,颜思齐在当时也帮着说了一车的好话。
如果不是历史出了分叉,应该是颜思齐跑到台湾不久郑芝龙等人也就赶来会合,十八芝这个著名的海盗党正式成立,然后是郑一官以颜思齐男宠身份上位,再侵吞了李旦的遗产,包括浮财和船队,水手,一下子就成了一方豪强,李国助当然不服,联合许心素一直与郑芝龙做对,结果都被郑芝龙击败,许心素被杀,俞咨皋在率八闽子弟讨伐郑芝龙的战役中失败,损失惨重,后来被朝廷拿问斩,郑芝龙因此成为八闽之王,最后一个海商大豪。
这时候被提醒也是陈衷纪一番好意,颜思齐按下异样心思,正色道:“咱们的志向是这一片大海,是万贯家财,我怎么会在此时坏大事呢!”
屋中满是药香,李国助半跪在地上,亲自替父亲熬药。
李旦去年跑了一次台湾,因为荷兰人的事情又到了澎湖一次,后来调停未成,他又从海上返回平户。
毕竟是身体很不好的老年人了,回到平户后不久李旦就病了。
并不是什么在病,可能就是一些老年病,这个时代检查不出什么来,医生干脆就说李旦是本源亏折,只能用一些温补调剂的方子熬些药来吃,这些药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安慰剂,李旦是海上大豪,这一生不知道见了多少生死之事,到自己头上也是淡定的很,如果不是李国助一番孝心亲自熬药,他是压根不会喝这些苦涩而无用的黑色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