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上都露出欢喜之色,这一下张瀚和李慎明两人也得走出廊檐,迎向正门口了。
进内宅报信的人又多了一位,很显然,今晚的酒宴规模得做出相应的调整。
“见过泰山大人。”
张瀚拱手作揖,躬身下拜,礼节上十分恭谨。
李慎明也是一样,下拜道:“见过舅舅。”
李慎明和张瀚是换帖兄弟,常进全和常进有兄弟二人,他当然也是称舅舅。
“文澜,遵路,不必这么客气。”常进有还是那副有些拘谨和不自在的模样,他还了半揖之后,对张瀚道:“这一次跟孝征一起回来,除了过年,还是有件要紧的大事。”
“哪有老泰山见了女婿就直接谈公事的。”李慎明笑着对孙敬亭道:“是不是黄铜的事?韩老六已经过来说大规模试验成功了,这确实是件大好事。”
“不是这事。”孙敬亭指了指身边刚拴好马的中年人,正色道:“这位宋兄,各位还认得?”
李慎明在皱眉的时候,张瀚说道:“杂项局技术研究所的副所正,宋长庚宋兄,是不是?”
宋应星一征,抱拳俯身,说道:“属下宋应星敬祝大人节安,没想到大人真的记得属下的名讳。”
“我还记得你是江西人,兄弟二人都是举人,这一次的合金炼铜的技术也是你们兄弟的功劳。”张瀚用勉励的口吻道:“看来是孝征兄将老兄亲自带来给我看看,其实原本我就打算在开春之后召你们兄弟一起过来,现在这天气,赶路还是太辛苦了。”
宋应星和孙敬亭都是坐马车到兵站才换马,一共几里路程,此前都是坐车前来,车里有暖炉和小食点心,一点儿也谈不上辛苦,从江西到京师赶考过的人,哪怕这一点奔波之苦?这个时代,从江西走是有轿坐轿,没轿坐车,或是骑马骑骡,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小心山贼土匪,水土不服,饮食无节,没有热水的话随时会得痢疾之类的急症,可以说这个年代离乡千里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或是迫不得已,从大同李庄到青城才六七百里路程,一路上是平坦的草原,坐车过来毫无辛苦可言。
不过宋应星也不会傻到说这样的话,当下只是一脸含蓄的笑容。
孙敬亭已经不耐烦了,他抢话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想当然!这一次带宋长庚过来,主要是新的技术构想,要是成了,明年最少加纯利四十万!”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李慎明道:“赶紧说,不要卖关子!”
常进有已经把图纸掏了出来,递给张瀚。
众人围成一圈,不少人凑不上近前,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
“好想法,好设计”张瀚看了一刻钟就明白过来,这种水力传动动力的设计,主要就是取决于钟表齿轮转动的灵感,他对水力纺织机没有概念,还以为现在的英国已经有了,事实上水力纺织机还得近百年后才会出现,但不妨碍张瀚明白这个设计图纸的精妙之处,事实上第一台水力纺织机就是这样的思路,水力带动齿轮,齿轮带动纱锭,纱绽按设计好的回路纺出纱线。
“妙,太妙了!”
如果不是顾忌形象,张瀚几乎要跳起来。
明年多收入几十万银子只是小事情,最近军司各部门的主流就是“找银子”,甚至在军队也有高层提出来尽量俭省,不要有无谓的浪费,这事情军法司最上心,当然并没有得到明确的支持,原本军法司在军中就一直审核费用开销,实际上过份的浪费是不太可能的。
张瀚在意的是此后的收益,草原上就是不缺大块的土地,在后世内蒙的地盘上当然有大量的牧民在放牧,但也是有相当多的城市和农耕区域,事实上农耕区占地太多了,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也很严重,后来不得不搞了大规模的“退耕还牧”和“退耕还林”,可想而知内蒙的牧区被开垦出来多少耕地出来。
随着人手的充足,器械和物资是足够的,可能数年之后,一年收入的棉花是以千万斤来计算的,千万斤的皮棉就是二三百万匹的布,足够把松江布挤走,山东布挤跨,如果整个北方市场抢下来,以北方最少八千万到一亿人口来算,一年最少要消耗三四百万匹甚至更多的布匹,虽然不是人人都会每年做新衣,但衣服的磨损率很高,随着身高体形的变化就得必须做新的,富裕些的人家会多做不少身衣服,消耗的布匹量十分惊人。
一年三百四百万匹布的销量,平均五钱的收益也是一百五十万的净收益,何况垄断市场后肯定不止平均五钱一匹的收入。
一年一百五十万到二百万的收益,等于是现在和裕升的收入增加了三分之一或是更多,这怎么能叫张瀚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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