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最少有三百人左右的察哈尔人倒在了地下,有一些没有死去的伤者在呻吟着,在这样的天气里受到重创,他们的死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敬忠下令骑兵们下马,送那些受伤的察哈尔人一程。
骑兵们纷纷下马,神态从容而随意,似乎是在花园里散步。
骑兵们粗鲁的打飞牧人的帽子,露出秃秃的头顶和辫,然后揪住辫,用马刀从对方的后颈斫斩过去。
牧人们都知道必然无幸,这样的雪野之中,就算对方要救人也是救不活,挣扎只是增加自己的痛苦,万一这些人恼怒了,把他们这些伤者丢在雪地里才是最残酷的报复,他们会因为伤痛无力行动,会在严寒和饥饿之中慢慢的冻饿而死,临死之前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所有的牧人都顺从的低下头,露出后颈,然后被斫断头颅,鲜血狂涌。
多半的牧人都在低吟佛号,多半死的平静从容。
这些信奉了黄教的牧人,在生死之事上,确实要比普通人看淡很多。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没有死去的战马都被聚拢在一起,有一些食物,还算精良的兵器,绵甲等都被收拢了。
没有人去搜牧人的衣袍,这些家伙穷的叫人感觉伤心,搜他们等于是在乞丐的怀里抢东西,商团骑兵们都没有办法这样做。
整个大队的士兵很快聚集在一起,但在外围照例留下了警戒线。
所有人和刚刚反突击的铳骑兵们慢慢汇合了。
整个大队的铳骑兵眼中都充满了敬意。
王敬忠先向林南星行了一个军礼,他看到这个瘦弱白皙的年轻中队长率先冲向敌阵,虽然双方的官职相差甚远,王敬忠还是率先向这个青年军官敬礼了。
在刚刚的冲击中,又有近四十个士兵落下战马,毕竟是先冲入敌阵,林南星心中无比难过,但他还是向王敬忠还以军礼,并且脸上充满了感激的神色。
“属下多谢指挥大人!”
林南星朗声道:“若非大人率部赶到,职下与部下非全部战死不可。大恩不言谢,铳骑兵十三山第一连永远铭记在心。”
马武是大队副指挥,但十三山的铳骑兵才只建起了一个连,林南星和徐震等人也只是中队长,职位相比王敬忠来说差的太远了。
王敬忠道:“都是和裕升的铳骑兵,说这样的话太见外了。而且,我们毕竟来迟了一步,你们多死了不少兄弟。”
一个大队副指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一路并未停步来搜索。”
另一个营指挥道:“这也是天意,若非大人率我们来到漠北,这位兄弟和部下又怎么会遇到我们呢。”
“不幸中的大幸。”
王敬忠没有吭声,他知道部下都在遮掩,不过他无意阻止。
在回到营地的时候,林南星明显一征,不过此时也没有说话的时机,大量的伤员需要救治,马武和徐震等人或是重病或是受伤,营地里的军医们忙成一团,普通的帐篷容纳不下这么多伤病,而且空间不够升火烧水,后来连王敬忠的帐篷都让了出来,给马武等人使用。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次救援已经结了善缘,马武等人有这样的转战千里的经历,将来被大用是迟早的事,一个帐篷算不得什么了。
天黑之后,营地里到处是烧水煮药的药味,普通的骑兵都累坏了,挤在帐篷里都早早睡了,到处是一片鼾声。
声响最大的当然是来自十三山的骑兵们,这一次他们获救完全是意外之喜,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克鲁伦河的源头,距离库伦非常近的地方居然有铳骑兵在活动,若不是遇到救援,没有人有信心能在这样惨烈的追击战里活下来。
军法官李少川匆忙走进一个帐篷,进去之后就抱拳一礼。
王敬忠盘腿坐在正中,微微点了点头。
副指挥刘景荣亲热的道:“少川,坐下说话。”
军法官在营中是一直比较受排斥的,就算大伙儿不敢刁难,不过也不会有人和军法官交朋友,这样的态度,令李少川有些受宠若惊。
其余的军官态度也很亲热,李少川沉吟了一下,并未坐下,只道:“诸位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很好。”刘景荣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他正色道:“少川,这一次咱们的援救其实是成功的。提前扎营也并未违反军令,也未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但传扬开来,终究是有损我们铳骑兵第一团的精锐团队的名号,所以我们想,向上汇报时,只说是一半提前扎营,另一半连队奉命向前继续搜索前进。在现敌情后,全团动员,立刻出击,成功救援了十三山的兄弟们。你看这样副署可否?”
团队向上汇报的战报都是需要军法官的副署,军法官最重要的责任除了维持日常的军法运作和管理镇抚兵团队之外,就是在正式战报上副署姓名的责任最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