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决定了。”李来宾最终决断道:“就依白音台吉所言。”
李来宾又对白音道:“此战过后,我会向大人力陈你的功劳,叫你未来在和裕升内,不会比银锭台吉差多少。”
白音闻言躬身道:“在下只愿战后回到牧场故地,消闲度日,不愿再争名夺利了。”
“到时候由不得你。”李来宾闻言大笑起来。
“黄虎,到你值哨了。”
一个二十不到的青年被人拍醒了,他怒睁两眼,眼中的寒芒叫人看了就感觉害怕,叫醒他的边军是个魁梧的汉子,反被这人吓了一跳。
这人脸上和眼中的戾气十分明显,就算是在好勇斗狠的军营里也算是难得的狠角色。
被叫醒后,这个青年从地铺里钻出来,并没有打呵欠,直接就进入了十分清醒的状态,那个叫醒他的边军打了个呵欠,看了几眼这个黄脸青年脸上的大胡子,转身进入窝铺里睡觉去了。
黄虎的身形很高,与他高大身材不相称的是黄虎的身形很瘦,只是他的瘦并不显得人孱弱无力,而是十分精干的感觉。他的脸部皮肤是暗黄色的,黄脸是十分明显的特征,所以他在军营中的绰号也就叫黄虎,他的年纪不大,却是跑过很多地方,还不到二十岁,脸上的胡须就留了一尺多长,这在当时人来说也是十分罕见的美髯。
可以看的出来,黄虎对自己的胡须十分在意,他在脖子间挂了一个银制的银勾,那是平时用来固定胡须用的,免得吃喝时胡须被沾染油污水渍。
榆林城的晚上很冷,和白天时的酷暑炎热的天气截然不同。这也是植被被破坏区域特有的现象,由于陕北地方开的早,到处都是秃山荒岭,没有水土保湿,也谈不上储存白天的热量,晚上风一吹,叫人感觉十分寒冷。
黄虎打了个寒战,他手中的长枪拿着十分碍事,索性就把枪靠在城堞上,然后走到城墙边上,撩起衣角,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
撒完尿后,黄虎慢腾腾的系着腰带,这个时候是子时末刻,正是半夜,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榆林城中一片寂静,只有城墙上几个地方有亮光,其余各处都是黑沉沉的一片。
天空有一轮弯月,散着不太明亮的光芒,还有满天的星空在头顶,似乎离自己很近。
黄虎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他只是感觉肚子很饿。
他从小读过几年书,认得一些字,但没有改变他粗鲁不文的性格,他爹看出来黄虎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老早就带着他出来跑生意,爷俩走过不少地方,干过好多种类的小买卖,这年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出来跑小买卖的生意人不吃亏是不可能的,由于到处被人欺凌,养成了黄虎好勇斗狠的性格,他的满脸戾气,就是少年时跟着父亲行商时挣扎奔波时留下来的烙印。
除了行商外,黄虎当初还干过一段时间的捕快当捕快也是花了银子才混得着的差事,正经的在编的差役肯定是干不上的。黄虎干的是地痞喇虎无赖们的活计,给正经的差役当帮闲,挂个捕快的名头,主要是干打杂的事情,出息十分有限,他的个性又是天老大地老二,有很多时候喝了两碗酒,连天老大也未必认帐这个性格当捕快当然是干不长,时间不久就又跑出来当兵了。
当兵受的拘束更多,但军营中好勇斗狠的人反而吃的开,只是吃的很差,每天都是没有油水的麦饭,没有菜,没有油,肠子里挂不住油水,每月的粮还被克扣,数量不足不说,还掺杂着种种霉烂的粮食和小石块一类的东西,粮食不够吃,饷也关不足,一两银子的月饷经常一拖两三个月才一回,到手的银子都是黑乎乎的,纯度差,成色烂,份量不足,还得拿一部份贿赂队官,剩下的那一点银子连当兵的自己吃饭也不够,就算这样,还有不少边军得拿这玩意养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