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众人也觉了少量的和裕升的哨骑,但哨骑并没有给人太大的威胁,当此时潮水袭来时,这些蒙古人才觉战争的威胁不知不觉就降临到头上,而不是如他们想象的那样,敌人还要过好几天才能到来。
地平线上的军队整齐划一,并没有出嘈杂的声响,这是一支沉默着前行的军队,只有过万人行走时整齐的涮涮声,蒙古人没有养过蚕,否则他们会想起春蚕食桑叶时的声响。
只有沉闷的,隔着好几息才出一次的鼓声打破了这种沉寂,鼓声似乎是在调和指挥着军队的脚步,一声鼓响就是好几步出去,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
灰黑色的潮水中是无数面红色的军旗,迎风招展,在夕阳之下熠熠生辉。
接着是兵器的亮光,黑潮中有无数亮色,象是夜晚的繁星,只是比星光要霸道的多,炽热的多,这些光芒刺痛了人的眼睛,使城头上的人们如同冬天不小心跌入了海子里,冰水瞬间把人淹没,纵然是夏天,在对面的军阵刺激之下,蒙古人也是感觉浑身冰冷,甚至生出了绝望之感。
轰隆隆的鼓声中,商团军一直推进到城外三里到五里处,三个步兵团的主力形成了半包围圈,两翼是两个骑兵团,将北边的地域占领了大半,只有往大青山的道路还有一些空隙,然而蒙古人只要不蠢到家就会明白,往北逃还有重兵守着,这条路,看似是通道,其实更是死路一条。
五个团一万六千余人,加上炮兵团和十几个辎兵大队,抵近城下的军队已经过三万人。
在他们身后则是更多的辎兵和中军所在,张瀚已经在路上,并且很快就到赶到了。
“青城!”
相隔数里,传说中的城池就在眼前。人们好象不约而同的一起怒吼起来。
暂时还没有将领下令扎营,只是命令军队就地戒备,所有人用立正姿态站着,眼中的灼灼光华,全部落在眼前的这座城池之上。
城楼,城墙,还有城中佛寺的金碧辉煌的塔尖。
一切都是和传闻中的模样相同,觊觎了一年多,动员了一年多,甚至有不少士兵在李庄训练时就知道了军司对青城的渴望,知道了张瀚要进入青城,掌握这一片土地的全局。这些朴实的汉子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拿下这座城池,然后送给张大人,叫他将这座俺答汗建起来的城池,踏在脚下!
“青城!”
“杀!”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所有的战兵也是跟着怒吼起来。
吼声如闷雷一般,滚滚侵向前方,象征着意志,决心,渴望,以及一切与男儿情怀有关的东西。
这一刻,三军齐声怒吼,不管是军官,骑兵,步兵,战兵,枪手,铳手,辎兵,炊兵,还有少量跟随来的民壮,所有人都是目视着这座城池,怒声而吼。
“这就是商团军?”手里还提着羊奶酒的圆脸小台吉似乎有要哭出声来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见到这样的阵势,第一次感受到如山般的压力,眼前的军阵,如山之高,如海之深,叫人一见之后就生出一种无比绝望的感觉,没有人敢想着以骑阵冲向对面的军队,虽然看起来围城的军队和守城的军队人数相差不多,甚至守城的蒙古人还要多一些,而且全部是骑兵,可是在这种时候,连这个刚刚傲气十足,对汉人和汉军很是瞧不上的高贵台吉,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也是变得胆战心惊,整张脸上,充满了畏怯之感。
“就是他们。”白音台吉还记得去年时自己的那一场惨败,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他带着几万人去接应习令色,结果被三千商团军半道而击,车营,炮阵,齐的火铳,那些尖啸着打过来的铅制弹丸,几乎是短短一瞬间,几万人的骑队就那么崩溃了,没有人敢立于这支可怕的军队当面,哪怕人数在对方数倍以上。
这是何等惨痛的回忆,白音台吉现在提起来还是记忆犹新,一念及此便是脸色惨白。而眼前的军队,又是十倍于当初伏击的商团军,从这一点来说,青城守军不要说不敢主动出击来打压商团军的气势,就算是龟缩守城,恐怕也是十分危险的事。
“请济农来吧。”白音台吉深吸口气,说道:“不管怎样,这事儿得他直面应对。到底是彻底封门,还是趁敌人立足未稳先打一场,由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