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俺答汗当年极盛时缴获的明军的那些火器,找着了一些会摆弄的人,得空打放几炮,也算是给自己人壮胆。再加上一些弩箭,蒙古人这一次又可以居高临下据城放箭,说是以这四万人守不住城池,各个台吉倒是没有这么想过。
城中的存粮也多,历年板升地的粮食收成都是收在青城里头,城中也有井,只要外有救兵,各家台吉都有信心能守上一年半载,可若是城中的权贵们要是内斗起来,那就什么也别提了。
“算了,诸位不要再吵了。”巴图台吉道:“再怎么样我们也得先守好青城,这是咱们的根本。”
“济农的事以后再说,”白音台吉也道:“现在得和衷共济,去年和裕升守军堡,守的咱们没脾气,今年咱们用汉人的话说,照方子抓药,也给他们来一回。”
“就是。”一个台吉鼓起兴来,说道:“咱们野战怕他们,未必守城还守不住。儿郎们万箭齐,管教他敢爬城的人立刻变成刺猬。”
“他那大炮咱也不怕,青城牢固的很。”
“济农!”一个台吉转向习令色,大声道:“这个当口,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蛇无头不行,好歹你也是大伙承认的掌事人。”
习令色勉强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这样,从今日起各台吉都需率精锐披甲上城,我亲自居中指挥,白音和巴图两台吉分别镇守南北二门。”
各台吉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素囊父子争位多年,素囊好歹还算是一个有算计,有担当胆气的台吉,他的这个儿子就是差劲的很了,到这个时候不敢说上城头指挥,却把责任推给下面的台吉,实在是叫人失望的很。
待众台吉出门之后,突然有人道:“大汗诸子,俄木布洪最为年长,已经过了十岁,不知道现在下落在何处。”
“我听人说过,俄木布洪似乎在和裕升那边,张瀚以子侄辈教养之。”
“嘿嘿,这张瀚怕是不安好心啊。”
有人冷笑,有人却是在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不管怎样,俄木布洪是已故大汗的嫡长子,从血统来说是当之无愧的大汗汗位的继承人,习令色的表现又是这样差劲,也是难免会叫人起了异样心思。
傍晚时分,各怀心事的蒙古台吉们约定了时间上城,习令色也是从汗宫里出来,到临近城门的佛寺等候消息。
人们尽管感觉到情况紧急,甚至大战近在眼前,但多年的散漫生活叫他们缺乏真正的警惕,也没有真正的战场上的感觉。甚至公允来说,现在的蒙古人不论是贵族还是披甲人,或是普通的牧民,他们从根本上已经不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战争是怎么打的,他们就是一群披甲或不披甲的平民,和汉人平民的唯一区别就是汉人平民种地,蒙古人的牧民放羊牧马又能射箭,也就是多了这么一点游牧民族的加成而已。
相较而言,西边的套部常和大明开战,东边的蒙古部族在此前和大明连年征战,现在又和女真人生战事,战斗经验相比右翼蒙古来说要丰富很多。
俺答汗和明朝的互市虽然使部族免于征战,结果也是使上下都失去了战斗的和血气,这也是林丹汗西迁之后,右翼蒙古溃不成军,根本不是对手的根本原因。
而当皇太极征伐林丹汗时,女真人只不管几千战兵的主力,却能从东至西驰骋万里无有敌手,右翼蒙古的战斗力之低下,也就可想而知。
城头上的守兵也是甲兵和牧民掺半,这个时候正是用晚饭的光景,城头上十分嘈杂,牧民和甲兵们一边说笑,一边啃着自己带上城头的各种吃食。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由于传统习惯和积习难改,这些守城的牧民和甲兵也是不被提供吃食的,蒙古人向来没有军饷和提供膳食的传统,每个骑兵自己带着马,甚至是赶着自家牧群千里迢迢的征战,获得的报酬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抢掠战败者一方的财富,不论是金银钱帛还是牛羊人丁,只要能抢的就尽可以下手。就算是蒙元时得了天下,派往各方的达鲁花赤也是酬劳赏功,尽可以把属地的百姓当成牛羊犬马,尽情的压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