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颜色则并不一定,有的是戴青色折上巾,穿青色两面甲,也有的是戴笠帽,穿灰色军袍,北方军镇,特别是辽镇多半是穿红色军袍,有甲则披对襟式的泡钉棉甲,头戴樱盔或瓣儿盔。
营地四周也有大量的民夫,还有一些征调来的大车,甚至是大量的独轮车。
援助十三山是上达天听的大事,辽镇上下还是当正经事在筹备,山上有广宁城破时广宁城和四周卫所和村镇逃上山的军民百姓,人数多达十万,在突然的情形下辽东已经损失了大量丁口,也有大量军民百姓被屠杀,但如果是朝廷已经知道被困的十万军民在建虏有意识的长期围困下被杀或是被掠,那么情形就不一样了。
现在还是天启年间,大明虽然屡败,朝野心气犹壮,总觉得不能输给建虏这几万丁口的小部落,一直到崇祯二年之后,建虏多达五次破边墙入关,甚至连亲王也被俘了。崇祯年间,建虏最南已经抵达南直隶边境,肆虐过整个山东,擒过鲁王,带走了百万金银和十几万百姓,那时候朝廷已经是躺倒挨捶的节奏,脸皮什么的也早就抛在地下,几十个内地州府都被破了,孙承宗这样德高望重的退休大学士都在原籍被八旗兵俘虏后杀害,朝廷还哪有什么面子可言。再说那时候连凤阳皇陵也叫农民军给破了,末世景像十分明显了,不象此时,只有外患尚无明显的内忧,朝廷的脸面和节操还在,而且皇帝不是崇祯,而是秉性忠厚的天启皇帝。
在一大片红色中和裕升的灰色象是一个孤岛,二百多辆大车围成了一个半圆,三百人左右的灰袍人就在圆圈正中。
祖大寿注意到这一次和裕升的商队与以往不同,所有灰袍汉子的衣饰更加简练,但又有些军人袍服的感觉,裁剪的十分身合,下摆到膝盖左右,胸前有开襟的领口,肩膀上有标识,胸前有斜斜的牛皮革带,上头吊着好多样物品,两排铜扣从胸口处到腹部革带之上,每个人都是身材适中的汉子,有一些人身上有明显的剽悍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精兵的样子显露出来。
大半的灰袍士兵都在身后背着火铳,看起来做工质量明显过了工部造。
看到和裕升的人多半只带火铳,并没有多少刀牌手,满桂轻轻摇头。
祖大寿看到了,笑着道:“和裕升的人说过,他们多半是要打北虏和马贼,也打土匪,对这些人火铳最管用。”
“建虏可不怕火器。”满桂道:“火铳不放近打毫无用处,一旦打放连长枪也不如,虏骑剽悍,飞骑而至铳兵便放铳,毫无效用,而他们的步弓射程在火铳之上,最少多出二十步,我们他们也没有重甲护身,这些火铳有什么用。”
说话间突然一阵铳响。
可能也是有将领对和裕升的火铳有疑问,在满桂话音未落时,正好有一群飞鸟经过,大约在七十到八十步之间,和裕升的几个铳手突然打放了。
他们几乎没有瞄太多时间,好象就是举铳后略微瞄了一下,然后火铳就打响了。
“啊?”满桂惊呼一声,叫道:“自生火铳啊!”
祖大寿也是头一回看到,以前往辽东过来的和裕升商队当然也有护卫,和眼前这群人打扮似乎相差不多,但少了一些零件,比如肩膀上的标识和胸前的胸章一类,那些人用的武器较杂,有长枪大刀,也有火绳枪,但祖大寿记得似乎是没有自生火铳这种极为先进的武器。
自生火铳在欧洲出现也就三十年不到,在中国也是三十年前就有人提出并且制成过成品,那是万历年间的制器大宗师赵士桢,其不仅提出和制出了自生火铳,也曾经成功仿制过鲁密铳等极为先进的火铳,制工精良,设计巧妙,从威力上来说,鲁密铳的有效射程过一百五十步,接近二百步,当然对射手的要求也很高,百步之内这种铳的杀伤力极为惊人。
然而赵士桢已经死了,当初制出的各种精良火铳早就不见了踪影,这也是中国的常态,可能会出现一些妖孽般的人物,人死之后就是归零,比如张居正,也比如赵士桢。
现在辽镇这样的最前线的军镇用的工部造火铳,质量烂到连士兵打放时都不放心,得离头部远一些,不然的话打放出去的弹丸未必能伤人,炸膛的话却是很容易炸伤自己,辽镇火器营的士兵很多戴眼罩的独眼龙,就是工部制火铳留下的印记。
几声铳响后,对面的飞鸟被打中了好几只,当场落了下来。
有人骑马飞奔过去捡,取回来之后,人们现火铳把鸟身都打烂了,只有打中翅膀的似乎还算完好,但也是血肉模糊。
“好大威力。”这一次是祖大寿出了惊呼。
满桂皱眉道:“八十步左右能射中飞鸟使之落地,这似乎是戚帅当年鸟铳手的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