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台吉都俯躬身,然后在他们出门之后,有人便叹起气来。
炒花已经集结了所有部下,他是五部盟主,然而五部之内已经严重分裂,当年五部团结时,炒花和他的兄长巴亥可以随时集结十几万人侵犯大明的边境,甚至深入畿内,然而现在集结了全部的牧民甲兵,放眼看去,也只不到三万人。
听说林丹汗的决定后,炒花面无表情,只是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宰赛台吉等人道:“八鄂托克上下离心,六固山又有多少人呢。我听说大汗本部也就四五万匹马,六七万人,他来或不来,意义都是不大了。”
所有的台吉都是默然不语,人们心中都感觉失望,代善所来虽然有一万多人,其实主力甲兵最多不过五千人,如果林丹汗能率主力前来,各部都一起合力,十几万人对几千甲兵,未尝没有胜机,现在这样的情形,想不败也难了。
炒花慨然道:“此役是非打不可,不过战局不利,诸位也不必坚持,如果大汗真的不来援兵,那就是天弃我蒙古,各位可以再次与女真人会盟,这一次就要真心实意,和明安台吉,奥巴台吉一样,侍奉努儿哈赤为主人,包茅封贡,臣服于他的坐骑之下。我们蒙古人兴旺了几百年,可能现在的情形就是天命吧。”
说到此,炒花身形一震,笑着道:“天命,天命,金国汗自称为天命汗,果然他是很有野心的一个人。”
众人默然无语,前队早就出,大战一触即,这一战是关系到整个右翼蒙古的命运,打赢或打平,女真人在草原的势力会衰弱下去,如果输了或是惨败,女真人必定将会成为这广袤草原的主人,而现在的共主林丹汗却是懵懂无知,把命运托付给妇人,还坚持所谓先治内,后御外的方针,将主动权拱手让人,要知道人心一失就很难挽回了。
人们心思沉重的前行着,过河时牧民和甲兵们拉着战马从一道浅浅的河口涉水而过,长长的队伍在大地上蜿蜒如蛇,牧民们穿着灰色的袄子,小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过河之后大队人马停在原地,众人把衣袍解下来,等着太阳晒干。
也有人拿出肉干和奶酪出来吃,蒙古人没有统一的后勤,各部落都是自己负担自己的吃食,甲兵们有供奉要好些,普通的牧人吃的很少,他们携带出来的行粮原本也是不多。
大约有一千骑,其中多半是甲兵,他们突前很远,从后阵往前看,只能在地平线上隐约看到这些骑兵的矛尖闪烁的些微光芒。
炒花知道代善率部从义州卫一带出,在出义州卫不久就和扎鲁特部打了一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旧大宁路兴中州一带水草丰茂的地方,两军将会遭遇。
炒花希望前锋骑兵能稍许扼制住后金哨骑,使代善不知道自己和主力的距离,如果能达到突袭的效果,战事才有可能往顺利的方向展。
沿途的一些没有部落的流浪牧民都被炒花下令杀死,也兜住了几股小的马贼,还有一些逃难到草原上的汉民,这些人不分良莠都被前锋甲骑杀死,鲜血淋漓的尸体和级堆在一起如小山一般,在尸堆一侧可以看到狼群,以前牧人看到狼群必定去打,现在人们眼中全是淡漠之色,没有人理会这些野兽。
前锋骑兵抵达一些破旧残败的建筑群落时,果然在这里遭遇到了后金的前哨骑兵。
双方很快开始交战,后金哨骑只有五十多人,他们不敢恋战,被蒙古甲兵追着跑,后撤途中被射落几人。
这场小胜激励了蒙古人,前锋一边派人回报,一边散开阵列,试图包住更多的后金骑兵。
小半个时辰之后,从两侧跑过来几百人的后金骑兵,甲光耀眼,刀矛夺目,他们从两侧迎敌上来,驱走了散乱的蒙古骑兵,将对方前锋往后压成一团。
接着双方开始跑马对冲。
骑兵对骑兵对冲没有太多花巧,他们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借助马力和手中的长兵器对冲,谁下手快,闪避快,身手更敏捷,谁就能获胜。
双方都借助马力对冲,用手中的长矛刺向对方,很明显女真骑兵在技巧和实战经验上都更胜一筹,他们不停的用长矛刺入对方的马腹,或是刺中敌骑身体,在刺中的同时抖动手腕使矛杆断开,免得被冲刺的震力所伤,然后透阵而过,绕道返回。
很快,地面上就有大量的人和马的尸,也有很多伤者,他们是因为战马被刺中倒地摔倒下来的,要么跌断腿骨,要么被马蹄踩中,身负重伤,或是被战马压住,受伤后无法挪动身体。
双方用蒙语和女真话叫骂,两边的主力都在身后,前锋骑兵们都想表露出足够的武勇。
蒙古人很快坚持不下去了,他们的骑战水平远远不如女真人,甲也只是普通的绵甲为主,只有少量的铁甲,而女真人派来的都是披着铁甲的重骑兵,后金以步战轻骑为主,重骑兵极少,并且也很少用在关键的战事上,所以被掩盖住了光芒,后人甚至以为后金并没有重骑,其实努儿哈赤时期就组建了重骑兵,每兵都如白甲一样,穿着两重或是三重的铁甲,战马也有铁面帘和身覆绵甲或是牛皮,在他们的冲击下,蒙古骑兵很快就抵敌不住,开始有大量的骑兵向后奔逃,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