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收的是各种扁豆和长豆角,然后是青椒,这是外来作物,草原上也得了种子开始种植,各种菜,丝瓜,黄瓜,茄子都有,放眼过去皆是绿色。
当然今年的战事对这里的种植有很大的影响,很明显的有大片的农田被放弃了,只有少量的农田还在耕作着。
卢四眼里终于出现了人的踪影。
这是一个典型的汉人打扮的中年人,因为中午的日头比较毒,这人戴着草编的帽子,肩膀上扛着锄头,从一个茅草和泥土夯成院墙的小院出来后,这人就直接下了农田,开始锄草,他身上的褂子还有草帽下很明显的髻都说明这是个汉人。
看到这人锄草的样子,卢四猛然想起了家人,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纯粹的汉人村落的景像了。
又有一些人6续出来,看来都是锄草的,在他们的最南方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有一些人挑着桶过来担水,隐隐有狗吠鸡鸣,如果不是自己按着马刀趴在这里哨探,卢四几乎是感觉回到了大同腹地,身处在一处享受太平的村落之间。
“看,”卢四身边趴着老钟,老钟手指着几个人影道:“这几个狗日的剃了头编了辫子,他娘的自己甘心当鞑子。”
卢四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是看到在这汉人的聚集地里有几个人剃光了头顶的头,头部四周留着小辫子,这是典型的蒙古人的型。
老钟又道:“听说这里全是白莲教徒聚集着,不甘心被鞑子欺负的早就离开了。”
卢四轻轻一点头,无所谓的道:“咱们听军令行事,管他怎么。”
老钟一征,接着哑声笑道:“行啊,菜鸟终于长大成人了。”
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作战,枪骑兵第一团从套部地方一路北上,连续击溃了多股北虏骑兵,最终斩已经过三千级,这个级数量在嘉靖年间肯定足够封侯爵了,在这里,级只是用来计数,根本不做赏功的用途,大量的级用石灰封存起来,预备在战事结束后点清查验之后再销毁。
卢四这阵子亲手砍下的脑袋也有四颗,他又因为表现出色被记录在案,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最少一个三等功勋的勋章是跑不掉的,这很让人羡慕,他对自己也很满意。
从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菜鸟,到如今杀人不当回事的老兵,这样的转变其实还不到一个月。
听了老钟的话,卢四把嘴里的草根吐出来,恨恨的道:“狗日的周耀,老子迟早斩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老钟咧嘴笑起来:“还是当夜壶使吧。”
两人一起笑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枪骑兵们的进步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周耀几乎不把部下当人使。
三千多人的部队经过短短时间的战事已经减员四百多人,其中战死者一百多人,三百多人中有一部份是重伤,还有一部份是精神崩溃。
是的,就是精神崩溃。
过度的疲劳和紧张枪骑兵们还容易接受,毕竟在李庄训练时过的也不轻松,但长期以性命搏杀就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范围,周耀又用人用的特别狠,一旦被投入战场就意味着接连不断的拼杀,不到筋疲力尽榨干最后一分体能是不可能被撤下来的,战场上虽然占尽优势还是有战友死伤,这样的体力加精神和多重压力下,精神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连续的奋战,体力透支,缺水,不仅会损毁人的健康,也不停的拷问着人的意志和毅力。
用周耀的话说,他的部下就是生铁块,在不停的锻打之下才会被打成有用的熟铁,承受不住压力的就可以离开,回到李庄调整一段时间后,到铳骑兵团或是别的团队,一样可以继续当兵。
在这种“诱骗”之下,卢四都有好几次精神动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想着要离开时心里又无论如何舍不得这个团队。
身边已经全部是傲气内敛而又无比骄傲的伙伴,枪骑兵团,商团军的第一精锐,这是很多人,包括卢四在内的将士们的一致想法,这是一个叫人无比骄傲的团体,人们感觉自己有幸能成为它其中的一份子而感觉无比自豪,一旦承受不了离开的人就自动被划成另类,不再被视为战友,卢四一想到自己将会被这个团体开除就感觉无比痛苦,就是这种信念使得他坚持了下来,最终成为现在的模样。
“老子回家后估计家里人都不认得了”卢四苦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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