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算是拿住了他的脉,因为手下有几百妇人一直给和裕升做鞋子,和裕升的军靴供应李氏也占了不小的份额,所以她虽然不是银锭的正妻,地位在银锭那里却是后宅的第一人,甚至银锭自己近来因为展的太快而缺银子,还得从李氏手头去借,他倒是想直接拿,可李氏是持有和裕升的股份,和裕升可是有义务保护股东的安全,再借银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况且哪有抢自家女人私房钱的道理,每次银锭只能低声下气的求恳,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养成了畏惧李氏的心理阴影。
“哼。”银锭只能冷哼一声,把头又低下去一些。
张瀚看李氏还是一脸愤然,他敛了笑容,叹气道:“不是没给他们机会离开,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赢者通吃,输的就全输你不要和我争了,这件事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对了,把赵、荣叫进来吧。”
赵、荣进来时,眼里显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没想到张子铭等人都在这里。
张瀚按了下手,叫张子铭等人不要起身,也叫赵、荣继续站着。
老头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受辱的神色,张瀚神色淡然,李慎明脸上露出笑容,拿手摸着下唇上的胡须。
没有人说话,赵、荣站了一会儿见张瀚真的不打算给他看座,只得把受辱的表情收起来,正色道:“老朽赵、荣,见过张大人。”
张瀚道:“当年危素在太祖面前自称老臣,太祖高皇帝说,你是哪个的老臣?现在我也要说,你算哪门子的老朽?”
赵、荣一征,他这时才仔细看张瀚,他看到张瀚的个头很高,先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其实张瀚在平时见人时脸上都带着笑容,无形中减少了很多威胁,叫人感觉他对人很亲切,十分有亲和力,而此时他的脸色是板着的,语言犀利,加上高大的个头,腰间和军人一样有一柄佩刀,赵、荣忍不住打量了那佩刀一眼,刀鞘笔直,到末端略有弯曲,这种刀锋锐无比,赵、荣原本的情绪一下子如烈火遇到冰水,一下子熄灭了。
他拱手而拜,又道:“在下赵、荣,见过张大人。”
张瀚道:“所来何事?”
赵、荣强自镇定的道:“在下不是为蒙古人做说客,而是请求大人体谅留在板升地汉人的难处,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求留他们一条生命。在下等人听说,周耀所部就要从前套地方直扑板升地,板升地的汉人听说之后日夜不安,妇孺孩童日夜哭泣”
“所请不允。”张瀚道:“各部进行路线所攻方向皆由军司所定,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改变。”
赵、荣一滞,这个理由是习令色等人千方百计找出来的,他们对商军的三路打击毫无办法,现在他们要联络漠北和喀喇沁还有套部过来救援,所以需要拖延时间,留在板升地的汉人的安危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一个理由,但张瀚几乎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就拒绝了,这使赵、荣事先准备好的说词完全浪费了。
“大人,”赵、荣一横心,跪下叩头道:“请哀怜我板升地的汉人吧。”
须皆白的老人跪在地下,任是铁石人都要动心,然而张瀚还是不为所动,赵、荣忍不住道:“大人,这样板升地的汉人会怨恨的。”
张瀚冷冷一笑,说道:“夫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有怨恨,但问刀剑!”
赵、荣离去后不久,银锭夫妇也离开张瀚所在的院落,回到自己的住所。
李氏气咻咻的道:“张瀚虽然对我们的态度不变,但他的人好象变了。”
银锭道:“我倒觉得他做的不错,不以假仁假义而害德,板升地汉人现在留下来的几乎全部是白莲教徒,他们敌视大明,也不再视自己为汉人,光凭一个汉人名号想叫张瀚退兵,这不是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