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都并不害怕火铳,算算有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虽有些近,也并不是明军火铳杀伤的理想距离。
弹丸在空中飞舞而来,出嗡嗡的声响,突然有人中弹了,高飞至的弹丸穿透了铁甲,撕破绵甲,穿透皮肤,砸断骨骼,深入内脏,被击中人的象是被巨锤打中,胸口凹陷,在巨大的动能下破出了碗口大的破洞,人在地上出惨叫,两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但这个伤者只挣扎了很短的时间就死去了,连惨叫也没有几声。
更多的人中弹了,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打中头颅,整个脑袋都被打裂,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一起迸裂飞溅出来,有人被打中腹部,有人被打中前胸,也有人是胳膊或是腿部中弹,他们并不幸运,因为在这样近的距离被击中,胳膊和腿都被打烂了,骨头都被打成了碎渣,就算幸运也是要截断肢体,从此成为残疾,而更多的可能说法是伤口感染引起并症,最终他们不得不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离开人世,还不如被当场杀死。
纛额真的两眼瞪的跟牛眼一样,他绝想象不到,为什么十三山这里的火铳威力会这么大,大到叫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曹振彦等汉军猫腰躲在一边,他们极为幸运的躲过了这一轮的火铳打放,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所有的汉军都是惊出一身冷汗,曹振彦浑身都起抖来。
李明礼也是感觉吃惊,甚至是压住了害怕的感觉。他不是没见识过战争,但在这样的月色之下,看到眼前火光喷射,自己身边的那些女真甲兵被打的如此凄惨,第一轮枪响之后最少倒下了五六十人,这真是前所未见,给李明礼的冲击无比之大,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为什么当初萨尔浒之战时明军的火器威力远不及现在表现出来的强大?杜松所部两万多人,最少有三千以上的铳手,取得的战果远不及眼前!
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可以看到对面的甲兵丢弃了手中的火铳,这种威力极大,打放出来杀伤极强的火铳看来只是他们冲击前的最后一击,刚刚打放时已经在五十步之内,再次装填可能面临后金兵的强势突击,所以射手们干脆丢掉了火铳,哪怕身处敌对一方,当李明礼看到了满地丢弃的火铳时还是感觉到一阵肉痛。
“喝!”
所有人都知道冷兵相接的时刻终于到了,后金兵的士气已经经历了两轮的打击,但长久以来对汉人的胜利使得他们的士气远远没有到达崩溃的点,在纛额真的命令下,阵线继续移动向前,所有的甲兵再喝出了怒喝声。
狭窄的山坡上,不到四百人的甲兵人群,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由于战场不大,人群仿佛是密密麻麻的挤在了一起,双方的长兵手都是第一时间把自己手中的兵器往前斜举着,并没有人试图第一时间戳刺,双方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兵,没有如新兵那样临阵慌乱,见到人不算距离便是抢先突刺,招式用老而不能刺中敌人,凭白浪费了机会。
然而对峙的时间不长,战场实在是太小了,后面的人在涌上来,前面的人被迫继续向前,彼此的距离从保持在十步到五步,最终到达极限,双方的长兵手都是第一时间出手!
和裕升的甲兵多半是穿铁鳞甲或是扎甲,还有少量的军官穿着更加昂贵的胸甲,任穆就是其中一个,他这样的军士长有资格穿胸甲,在这样的战场上明亮的胸甲十分引人注意,在攻击的一瞬间,两个穿着亮银甲的白甲兵一个手持长枪向任穆突刺,另一个揉身而进,左手盾牌斜向上举,右手单刀划向任穆的腿部。
任穆冷哼一声,身形向后一退,一枪架住了对手的突刺,两杆长枪都是一震,而挥动单刀的白甲并没有建功,长刀距离任穆的腿部尚有数寸距离,他不得不在原地滚动,这时和裕升步兵的两支长枪猛刺在这个白甲的盾牌上,白甲并没有硬架,盾牌斜挥,将长枪的枪头荡了出去,在他滚动时,又有一支长枪刺向他身后,白甲劲力已失,好在距离够了,枪兵在他的腿后划过,锐利的枪尖划破了箭袍下摆和裤子,枪尖带出鲜血出来。
双方都很诧异,不大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两个白甲配合,不仅没有能杀掉任穆,反而自己吃了一点小亏,而任穆更是惊诧不已,他的枪术在和裕升的军士长中都是佼佼者,不然也不能成为教官,然而他自己一人加上三个长枪兵,四个人没有留住一个白甲,只叫对方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整个阵线都差不多如此,在和裕升和后金方面这样正式的第一次交战中,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劲!
和裕升是和北虏打了一年,不论是骑战还是步战,或是守备军堡,北虏在和裕升将士的眼中战斗力都是十分孱弱,甚至军中有论断,一个铁甲骑兵足可战胜五个北虏骑兵,而一队和裕升步兵组成的步阵,足可当面敌北虏百人,事实可能未必如此,但战果与军中的传言也相差不多。
在十三山这边,北虏一直是在用汉军和包衣还有掠来的汉民攻山,山上的和裕升将士只是感觉东虏的射术不逊于北虏,另外弓箭的质量远在北虏的弱弓之上,除此之外就是感觉东虏要有钱的多,北虏的披甲兵数量很少,而且甲胄多半破旧,不象建州女真这边拥有大量的披甲兵,甲胄多半明亮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