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正待动身,一个乾清宫的管事太监进来,躬身奏道:“信王殿下进宫了,现在在乾清门外候见。”
“哦,”天启心绪实在不佳,又知道信王来意,因此道:“和吾弟说一下,就说吾已经在坤宁宫,今日就不见了,待过几日传他进来说话。”
“是,皇爷。”
俟天启走后,魏忠贤亲自到乾清门外见信王。
对魏忠贤来说这是格外的殷勤,岂料信王一见魏忠贤,脸色陡然一变,虽然接着又回复如常,掩饰的很好,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那种紧张和惶恐之情十分明显,魏忠贤这种在宫中底层厮杀上来的太监,又岂会分辩不出?
当下魏忠贤只若未见,上前要跪下见礼,信王忙伸手双手搀扶,口中慌忙道:“怎当大官如此。”
魏忠贤抿嘴道:“殿下是亲王,奴婢只是皇爷的家奴,殿下怎就当不起奴婢下拜了。”
魏忠贤又接着道:“未知殿下所来何事?”
信王勉强道:“大官日夜操劳,宫中府中俱要劳神,寡人并无要紧事情,只是来见皇兄说说话。”
魏忠贤道:“今日不巧,皇爷已经到坤宁宫去了,奏报进去,皇爷说今日见面不便,还是等过几日再召信王殿下进来说话。”
“哦,”信王失望之色难掩,同时也有一些羞恼的道:“原来如此,劳烦大官了。”
魏忠贤垂道:“不敢,只是叫殿下白跑一趟了。”
信王故作爽朗的笑道:“寡人闲人一个,纵跑十趟也是无所谓的事。”
两人至此无话,信王府的人赶紧抬着轿子过来,信王这样的身份可以一直把轿子抬入乾清门,然后才需要下轿步行,魏忠贤躬着身子站着,最少在表面的礼节上没有丝毫不敬,信王上轿之后,还向魏忠贤微笑点头,然后才轻轻一跺脚,轿子掉转之后,向着西华门方向而去。
傍晚时,魏忠贤叫人请了客氏进来,说了今日和信王见面之事。
“我说这小王爷怎么见了咱家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魏忠贤好气又好笑的道:“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好,其实咱家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鬼魅伎俩没见识过,又岂会叫他这小孩子给欺哄过去。”
客氏皱眉道:“是谁敢造这种谣言,真真是下流种子。”
魏忠贤冷笑道:“一会咱家就去见皇爷,不过要你先去打个前站,这谣言不是对别人来的,就是针对咱俩来的。”
客氏拍了拍腿,说道:“我也是这般看,那读书人都是怎么说来着,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魏忠贤一脸郁闷的道:“这种谣言,也就是东林党那群猪能造的出来,也就是信王那脑子才会相信!”
今日信王走后,魏忠贤着人打听,信王今天的异样是什么原因,他在信王府当然有安插人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回信,原因是信王听说了两个皇子薨逝之事都和魏忠贤有关,是客氏与魏忠贤联手下毒毒杀,听闻此事后,信王先是受了惊吓,后来感觉不能拖延才慌忙进宫,然后恰巧又是天启不想见人,这对信王来说也是很罕见的事,一般来说,信王只要入宫,天启都是一定会见面,兄弟二人的感情很好,最少在天启心里,信王是自己在世间的唯一的血脉亲人,是可以依赖的好兄弟,所以今日这种并不愿见面的做法,也是十分少见。
信王却以为是魏忠贤隔绝中外,故意挡着他不叫皇兄与他见面,结果回去之后,惊惶害怕之色更加明显。
“唉,”魏忠贤想起此事,心中不觉郁闷道:“咱们这小王爷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咱家怎么有那本事去内宫毒杀皇子,就算咱家有这本事,皇爷待咱家恩重如山,咱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皇爷无嗣,便宜的还不是信王,咱家和信王又相与不好,咱家脑子就这么蠢?把皇爷的子嗣都害死,咱家到底是图什么?不要说皇子年幼,影响不到咱家,就算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皇爷才二十不到啊,造这些谣言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