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不过还是重重点头。
张永安笑道:“其实司官有这样的进取心是好事,说明大家都对和裕升的将来十分看好,若是这般,我等也更加信心十足。其实今日之事,好办的很,主要是从文宣这两字上入手就可以了。”
杨秋道:“先生请仔细说说。”
张永安看向吴伯与,笑道:“老吴说说看。”
吴伯与也不客气,直接道:“和裕升的有个文宣局在侍从司,但多半是代张大人写文告,也做些宣传之事,但并不精细。我和永安兄通过几回信,我们考虑过,有些事要刻意为之的话,效果比现在的做法要好的多。就以今天的事来说,很可以做一番文章,只是要司官牺牲一下形象。”
杨秋起身道:“这个好办,我原本就该形象不佳才是。”
张永安和吴伯与齐齐起身,拜道:“司官大人雅量,此事我二人一定替大人办好。”
阳光从琉璃所制的窗子透进来,把房间照的通明透亮,比起以前的木制纸糊的窗子,琉璃窗户一样能打开透气,平时有风的话关闭起来,又比纸窗户透亮的多。
这是张瀚新搬的办公地点,此前的西屋是冬天所用,保暖做的很好,采光略显不足,搬到这里来之后,墙壁上迅被侍从官们贴上了各地的地图,墙壁的柜子里满是各处送来的档案公文,还有一些章程典范之类的文书,便于张瀚查询。
也有一些李庄出的典籍,包括汤若望他们翻译过来的泰西书籍,赵士桢的兵书,茅元仪等人的火器和兵学的著作都有。
汤若望和弗雷德里克等泰西人提议替张瀚专门烧制一些玻璃窗户,不过他们也就是知道一些原理,还是要花费大量的银两试制方有可能成功。
张瀚考虑了一下,感觉此时还不是时机,现在军司把主要的利润目标放在铜矿上,前期投入巨大,易开采的铜矿石不会支撑太久,底下还要投入巨量的资金在矿区,另外就是垦荒的费用还有招募新兵的费用支出,再拿出银子来开辟玻璃工场,虽然盈利可期,但前期投入巨大,要真的做这件事,张瀚颇是担心田季堂会急的上吊去。
张瀚正在翻阅最新的文告,近来各地的情形都较为稳定,眼前这份是军情局送过来的,杨秋汇报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他在军情局内部成立一个军情文宣局,专门根据突情况来编写一些文告,并且通过和裕升行的报纸,还有话本评书,皮影戏,杂戏来演出,消弥一些不好的影响。
杨秋向张瀚汇报,上次俄木布洪的事,他已经叫人编成了皮影戏在核心地区演出,估计很快会流传开来。
另外杨秋提出对各地进行初步的舆论管控,尽量做的隐秘,但也要防止不利于和裕升还有张瀚的消息流传。对这两件事张瀚都饶有兴趣,第二件事他有些犹豫,思索着没有下决定。
在张瀚忙碌的时候,已经穿了一身新衣袍的俄木布洪就在一旁看着,但还是照蒙古式样裁剪出来,他已经快十五岁,其实在大明这里和成年男子相差也不多,最少在很多人家,这个年纪已经在准备娶媳妇,十五六岁结婚生子的,也大有人在。
在张瀚房里,俄木布洪算是一道风景了,不高的身高,但和蒙古人一样圆滚滚的体形,十分壮实,额顶的头剃光了一块,剩下的结成了小辫,在他的腰间还有一柄宝刀,是甲仗局按张瀚的意思特意给这个小台吉打制出来的,原本侍从官们都不赞同给这个小台吉佩刀,还是张世雄等武官感觉无碍,张瀚虽然早就不练武艺,早年的底子并不差,当初起家时张瀚曾经当街杀掉一个喇虎头目,现在更是被引为传奇,不少地方的戏剧都在演,也有说书先生编出了评书,先把被杀的那个喇虎头子编成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豪杰壮士,然后被张瀚以高明武艺所杀,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不过最少张瀚的武艺不差,身边又从来不少护卫,一个半桩大的娃子,还是吓破了胆的,绝不会有敢于行刺的胆略,也没有这个本事。
“叔父。”看到张瀚不停的忙碌,侍从们也不断的把档案归档,俄木布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处理政务要这么繁琐?”
张瀚停住,想了想,说道:“有些事情看似做的很烦,但事实上做了之后会叫你很省事,有的事情你不做了,反而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比如这文书之事,就是如此。”
俄木布洪似懂非懂,张瀚微微一笑,也并不多做解释。
若这蒙古小子能懂,迟早会懂,自己将他带在身边,除了扭转此前这小子可能存在的怨气外,也就是要对此子稍加栽培,最少在自己身边能学到一些东西,将来立此子为大汗,多少不是完全的傀儡,可以尽量帮得上忙。
归化城是肯定要取的,板升城和各大板升地也要取回,这样土默特部就只剩下牧场,不过有和裕升的贸易输血,断然也不会再穷困到需要南下打草谷的地步。
俄布木洪先是面露沉思之色,接着拱手拜道:“多谢叔父教导,您的意思是把事理清了做,可以事半功倍。”
张瀚微微一笑,他已经考虑清楚,提笔决定叫杨秋暂时试行,但一定要做的隐秘和柔和些,不要给人家李庄这边在管控舆论,为难读书人和钳制清议的印象,在批复过后,张瀚指示这份文书只转内情司的王勇知道,对侍从司和军令司都不必转,直接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