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骂了几句,又看了看北边,接着中气十足的骂道:“狗日的当军官的果然心黑啊,眼看要上船还要练,下雨了还练,就算穿油衣也难受啊叫人跑一趟炊兵队,熬几锅姜汤,一会不管上船的还是留下的,一人打一壶姜汤喝着。”
有人答应一声,赶紧小跑着去了,老段这狗脾气,走的稍慢就要挨骂。
天气不好,风突然变大了,天空是晦暗的灰黑色,似乎有大片的黑云压过来,而海面上大风呼啸,海浪似乎打的很大,整个海面失去了平静,一个接一个的浪头看不到边,整个海上好象突然多出了几千上万个岩石堆,几乎数不清楚有多少个浪头。
黄玉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雨点虽然不大,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人站在雨地里很快衣袍就湿透了,他赶紧披上了油衣挡雨,气温很低,加上岛屿上湿寒,海风呼啸,站在户外的滋味可想而知。
每天和裕升训练时都会站着很多闲人旁观,今天就几乎看不到了,虽然不久之后就会上船,但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多,毕竟在这样的天气里,就算躲在窝棚里也比在雨地里强。
然而和裕升的新军还在训练。
鼓点声不停,在鼓声中新军将士们在雨中不停的来回变换着阵形,他们已经穿上了油衣,衣袍还是湿了不少,然而并不能更换,也不能躲雨,军士们同样站在雨地里,大呼小叫的指挥,各小队,中队,连,大队,层层的军官们也一样站在雨地里,他们不象军士一样大呼小叫,但军官们随时会下达指令给各级军士,由军士长带着军士们执行。
整个三支余人的队伍排成了长长的横阵,然后变成纵队,行进,停止,立正,休息,再前行,再从纵队变横队黄玉安看了好久,心里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军队里已经呆了近两个月时间,军医也接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不过并不严格,只是叫他们知道军中的规矩,不会不小心触犯军规,如此而已。如果有军医愿意接受系统的体能训练,军队也十分欢迎,毕竟军医的体能顶的住的话,在战场上可以做更多的事。
黄玉安自己都没觉,他在冰天雪地的辽东岛屿上已经渐渐适应,他的脸不再老是冻的疼,不再总是低头走路,十几天的军训和两个月的军营生活已经改变了他,他的体格变棒,意志更加坚定,走路的步伐和以前完全不同,腰板挺直,吃饭也很快,说话声音又大又急在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没事研究魏碑和金文,喜欢写字画画看杂书的秀才,两个月下来,黄玉安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军人的气息了。
“玉安,”老段走过来道:“一会儿你也去喝酒姜汤,你第一拨走。”
“哦,好的。”黄玉安有些意外,军医也会分成两部份,跟随到台湾的人数较多,毕竟皮岛上除了冻伤和感冒一类的疾病外,没有生时疫的可能,而台湾那边地处热带,天寒地冻的天气一下子转成温润,甚至过不多久就是炎热,这种气候的变幻对人原本就是不小的挑战,何况以北至南,北人到南方不适应水土,台湾又是未开的地区,疫病原本就多,特别是疟疾等传染病。
老段拍拍手,又对其余几个定下来先期赴台的军医道:“总之你们就算把医书翻烂了,也得牢记那些治疟疾的方子,到了台湾,别的不管,他们原本也有些医生,在福建找的,我们的军医任事不理,专门试验治疟疾的成方,不管怎么试怎么改,把各个方子搭着用,浪费多少药材军司都报销,但一定要找到根治,或是抑治疟疾的办法,这是最要紧的事情,关系我们开垦兴植台湾的大业,这是我临行时张大人把我到叫签押房,特别叮嘱交代的大事。这件事,抵得上一次野战功勋,你们做成了,我也有功,大家都沾光!”
这也是极为提气的鼓励,谁都知道和裕升最重军人待遇,野战勋劳也是第一等的大功,这一次军司把总级都是分得大量的土地,折成田皮又入了股在新成立的公司,如果军医能在这件事情上真的立功,那可就真是赚大了。
所有人,包括黄玉安在内,各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精神都是很好,军医们精神抖擞的答道:“放心,我等到了台湾,必定竭尽全力来做此事。”
黄玉安又厚着脸找老段借了几本他珍藏的医书,放在自己的随军包裹里,和裕升的这种袋子有近一人高,用皮子和油布混合制成,穿着带子可以背在后背,也可以斜挎在肩膀上,可以把各人的被褥和一些私人物品,包括换洗的军服都装在袋子里,每个袋子外缝着名牌,开拔时各部收拢了一起运走,减少了很多负担,黄玉安把自己的医书等物放在袋子里,看着辎兵们把这些东西放在车上,一路运到岸边。
雨还在下,北边临近港口的营区里一个个连队在分别做着各种训练,新兵也是6续入伍的,最早一批已经开始做一些复杂阵列训练,并且开始加大体能训练的力度,新加入没几天的就还是继续走圈,进行纵队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