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很大,却十分荒凉枯寂,没有森林,土地也很少能种庄稼,原本就是辽东这边沿江口打鱼渔民歇脚躲风晒方,毛文龙来此两年多时间,东江镇从无到有,这方几十里的岛屿大半地方都被开出来,简陋的军营,象模象样的衙门,还有校场,仓库,岛屿中间还有关帝庙和岳王庙,岛上只有寥寥几个读书人,又是军镇所在,所以这二位神君的庙早早就修筑出来,而孔庙学宫等大明城市都会有的建筑,在这里就见不到了。
岛上并没有墓地,所有死在岛上的人都被抛在海中,为了避免瘟疫,也只能如此处理。
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响声中,海边人群涌动,人们空着双手,心里感觉特别的难过,新年祭祖原本要十分隆重,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供给死去祖先的供品也绝不能马虎,新年时,走亲戚朋友,先就是看堂屋供桌上的供品是否丰富,而现在这种时候,人们只能空空两手,并且连供桌和神牌也没有,有近期失去亲人的家庭,更是悲不可抑,他们连坟墓也找不到,只能趴在海边叩头,声声哀哭,真是悲伤到了骨子里头。
“唉,这声音真是叫人听不得。这鬼天也是他娘的真冷!”卢大抹了把脸,眼角里也有依稀可见的泪花。
黄玉安的脸冻的铁青,这种时候就是辽东最冷的时候,平均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度以下,海面都是结成大片的冰块,可想而知这天气有多冷。这皮岛上无遮无挡,只有一片空寂的荒野,东江镇的军官们还有屋子和火坑可以避寒,普通的百姓只能穴居,一个洞空里挤了很多人,翻身都是很难,人们只能用这种拿体温互相取暖的办法,搏取一线生机。
人们的脸上和手上都涂抹了兽油,辽东地方地广人稀,海岛上没有太多野兽,6地上却有的是,肉都是内丁和军官们拿去分了,普通的战兵和辅兵很难吃上肉,油脂倒是很多,这东西多了就无用了,大块的板油被百姓们拿来切割融化,然后在脸上和手上抹上厚厚的一层,如果不是这样,会出现大片的冻伤,就算是这样,冻疮之类也是难免。
和裕升的人早就有所准备,这也是成方等人吃过亏之后得来的经验教训,黄玉安和卢大等人身上都穿着兔毛或羊毛的皮袄,手上有厚厚的手套,脚上也是带毛的长靴,笠帽也是改成厚实的大帽,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就算这样,也是叫卢大和黄玉安他们吃了不小的苦头,要说气温,大同那里也是低温,草原上的温度也不比辽东高什么,但这里是海岛,风十分大,吹的人身上冰冷,而且就算是在草原上,各人也是在军台墩堡里头,不象在这海岛上活动时,毫无遮挡,简直冷到骨子里头。
听了卢大的话,黄玉安道:“咱们穿的这么厚实就别叫唤冷了,一会叫辽民听到,人家心里怎想。”
卢大一点头,说道:“也是,也是。”
这时张春牛过来,向卢大等人一点头,说道:“可以开始了。”
远处走过来一群东江军官,张春牛看了一眼,说道:“各人都精神点,不要叫人家看热闹的来瞧了咱们和裕升的笑话。”
卢大点点头,转向自己身后盘腿坐着的一连新兵,大声道:“都站起来,左右看齐,列成纵队!”
吼叫声此起彼伏,招募的三千多人现在只招了一半多些,分成十来个连队。
兵还没挑完,船只只有带李守信他们过来的这一艘,好在有不少补给,一时半会的并不担心断顿,至于更多的舰船,要等成方他们把消息送到天津再说。
既然一时半会走不掉,李守信等军官决定就在皮岛上对招募的新兵进行初期的新兵训练,到了台湾局面也不会很好,每一天的时间都很宝贵。
在皮岛上,和裕升练兵也成了一道风景线,开始看的人不多,过年这几天东江镇也放了假,几乎每天都有不少东江镇的军官和士兵跑来看热闹。
“哪边是左?他娘的不是教过你?”
卢大抄起藤条,抽在一个辽民的身上,那个汉子被打的一哆嗦,赶紧又把脸扭向另一边。
“对齐,别管远处,就和你左右两边的人对齐!”
现在训练的就是最简单的队列,已经好几天一直是练这个,另外就是纵队便步走,每天十来个连队分成纵队,在空地上不停的进行队列训练。
还好皮岛这里地方够大,足够和裕升的人折腾。
冰天雪地里,又是过年,和裕升这么训练,也是吸引了极多的关注,看到有人就分不清左右,时不时的互相撞在一起,甚至转弯时不少人被绊倒,四周观看的闲人和东江镇的人,时不时的爆出阵阵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