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叫他进来。”
须臾过后,一个面相清瘦的官袍服,进来之后,双手一揖,说道:“见过毛帅。”
毛文龙点点头,欠了欠身,面无表情的说道:“王通判来此何事?”
王一宁一滞,说道:“大帅可是对下官有什么意见?”
毛文龙冷哼一声,说道:“王通判,你我在镇江合作,克复镇江,本将当时升任副将,你也升了登莱通判,以你一生员的身份,一下子就是文官五品,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王一宁眼中隐隐有些怒气,他也是脾气十分桀骜不驯的人,若是不然,当初在镇江城中他以一个生员的身份也不敢联络投降的明军军官,然后借着毛文龙来袭的借口,在东江军赶到之前就克复了镇江,这是奇功一件,大明对武将有升的,但并不多见,文官品阶更是贵重,以一生员身份一下子就是到通判,虽然是佐杂官,倒也对的起王一宁的这番功劳。
授官之后,王一宁也是常驻皮岛,他是登莱巡抚袁可立派过来的,等于是袁可立放在皮岛上的耳目,此前因为在镇江城合作的关系,王一宁和东江镇这边关系良好,前些日子,王一宁听说了东江镇打了一个败仗,一个姓刘的游击被建虏所杀,损失兵马一千五百余人。
这一千五百多人并不是普通的民壮组成的新军,而是打了一年多仗的老兵,这个损失,真的是较为惨重了。
东江镇真正谈的上战兵的也就是两万多人,其中能和建虏正面交锋的不足万人,损失千余战兵确实是惨败,王一宁听说之后,再三斟酌,还是上报了袁可立知道。
“王通判这一下把本将卖的好。”毛文龙冷笑道:“本将孤悬海外,宜有战绩骄将士之心,壮三军之胆,也是要叫内镇中人知道我东江镇乃是真正的中流砥柱,结果王通判一封密告,我东江镇就俨然成了笑话,三军将士浴血厮杀,不知道多少豪杰好汉命丧疆场,王通判,你密告之时,考虑到东江将士的感受吗?”
毛文龙说到后来,词色俱厉。
王一宁却是面色沉毅,等毛文龙说完,他便沉声道:“毛帅说的大道理,下官不怎么明白,下官的为人就是这样,当初后金占镇江,鞑虏就是鞑虏,不可能成为中国人之主,就象是靴子再名贵,我不能把它顶在头上。若是惨败之事,下官不知自然不会上报,既然知道,就一定要上报,不论毛帅的道理有多大,我的道理,也是绝不会改。”
“你下去吧。”毛文龙盯着王一宁看了看,面露疲惫之色,挥了挥手,说道:“此事日后再说。”
“是”王一宁答应一声,人却没动,口中说道:“适才下官进来,有几个商人找下官哭诉,说是东江镇答应他们高价买货,结果送了粮食和布匹过来,这边却说没钱,若是不给钱,他们倾家荡产,怕是回去也难以交代啊。”
毛文龙道:“此事我知道了,会叫毛承禄给他们打上欠条,现在东江一贫如洗,王通判如果不满,可以设法弄军饷来。”
王一宁知道毛文龙已经在收购和出售毛皮等特产,这些货物都是硬通货,皮岛上除了被忽悠过来的登莱商人外,还有很多天津和南方过来的商人来收购皮货等特产,毛文龙手头不可能一点钱没有,但他就是这么说,自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唉,毛帅,您这英雄欺人之法用在别人身上也就算了,用在商人身上的话,彼辈传扬开来,并非美事。”
毛文龙听了,微微意动,想了想,说道:“那就给他们一部份货款吧,我会叫人和他们说一下,本帅率部在这里抗击东虏,是拿命在拼,给他们打白条也是等朝廷军饷,难道还能真赖了他们的?咱们付出的是血汗,他们只是损失些利润而已。”
王一宁至此无语,躬身告辞。
毛文龙倒想起一事,说道:“和裕升的人到这里招募丁壮,本帅用辽民来抵他们的货款,这事是彼此两利的事,王通判不要从中作梗。”
王一宁道:“他们是山西商号,到这里招募流民丁壮做什么?”
毛文龙叹气道:“他们是去海外,不瞒你说,他们和李旦,颜思齐也有勾连。”